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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不能教坏小孩子啊（第1页）

天还没亮，水渠村的村民就被一阵热闹的鞭炮声吵醒。今天，是林爱国要去公社上任的日子。马霞专门买了鞭炮，还是最大响的。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之中，林爱国坐在林书哲的自行车上，出发了。他朝着众人摆手，微笑示意，好像不是去做文员，而是去做大领导。“小霞啊，你看看爱国如今多有出息啊，你也跟着享福了，要不是当初我极力促成你们的婚事，要不然的话……嘿嘿。”

王大翠舔着脸走到马霞身边套近乎。马霞斜睨她一眼，“当初爱国看不上我，觉得我长得丑，胖，哼，老娘我这是旺夫相，没有我，哪有他的现在！”

“对对对，你说得对！”

王大翠立刻点头，心里却狠狠啐了一口，旺夫相个屁，明明是她儿子自己有本事！但如今她需要看着马霞的脸色，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那个，小霞啊，我和他爷还没吃饭，你家有没有什么吃的啊？”

“前天剩下的面条还没吃完，原本打算去喂狗的，你们要吃的话就去吃吧。”

马霞扭着屁股回到了屋里。王大翠赶紧招呼林老头过来，面条这可是精细粮食，一年才吃几次啊，才不在乎什么喂狗不喂狗呢。两个老的冲进厨房，在桌子底下的泔水桶里看到了冻成冰疙瘩的一坨面条，也不嫌弃，直接倒进锅里重新热了热，清水白面呼噜呼噜地喝了起来。瞧瞧，这大房如今喂狗都是用的面条，可见日子过得有多好，他们以后要多巴结大房，才能吃得饱喝得暖啊。“爷奶，你们去哪了？”

等王大翠和林老头回到家，大蛋二蛋立刻从跑过来，眼睛扫着二人全身上下。王大翠一把推开他们：“去去去，别挡路，我和你爷去哪，还用得着和你们说啊！”

二蛋被王大翠推搡得胸口疼，嚷嚷道：“奶，你现在怎么变得那么凶啊，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人！”

王大翠连看他一眼都没看。她的孙子有三个，最有出息的在大房，还找个供销社主任的女儿做媳妇，日后造化比林爱国还要大。两个蛋年纪这么小，她不可能活到那个年岁等他们长大，再说了，日后他们会不会有出息还得另外一说，所以啊，他们对林书哲好，肯定比对两个蛋好划算啊。“奶，你们吃面条了！”

大蛋眼睛尖，指着林老头胡子上沾着的一小条面条大声嚷嚷。“你们吃面条竟然不带着我们，啊啊啊——”两个蛋闹了起来。王娥站在堂屋门口，冷眼旁观这一切。这段时间，公婆出去的时间越来越长，在家也不吃饭了，她偷偷跟踪过他们，见他们几乎一天到晚都是在大房那边待着，帮他们扫地洗碗，特别殷勤。而她和两个儿子在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他们连过问都不过问。怎么，是看着林爱民现在蹲局子了，没有指望，就想着去攀附大房了？呵呵，就马霞那个记仇的性子，她能答应？就在王娥思索的时候，两个蛋叫嚷着自己也要去大伯家喝面条，一边跑了出去。王娥知道自己和马霞关系不好，就没跟着过去，想着这毕竟是马霞的亲侄子，她再怎么样也得给他们一口吃的。但没想到半个小时之后，大哭声从院子里传来。她忙出去一看，就连她的两个蛋鼻青脸肿地坐在院子里，浑身惨兮兮。“你们这是怎么了？”

“娘，大伯娘找人打我们，说我们再去她家要吃的，她就打断我们的腿！”

王娥一怔，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马霞，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绵绵，你确定是在这里吗？”

“恩恩！”

歌声悠扬的小店门口，顾堂平抱着顾绵绵站在那里。他掀开厚重的门帘走进去，店家正在擦拭磁带，嘴里哼着小曲，十分悠闲。“伙计。”

顾堂平敲了敲玻璃柜，“我想和你借个东西。”

店家抬头看了顾堂平一眼，“我这里是卖东西的地方，只能买卖。”

顾堂平了然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叠厚厚的大团结。“你会的。”

半个小时之后，过路的行人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从路边的小店里传来。下一刻，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男人就被赶了出来，要不是手脚利索，就要趴在地上了。“滚！你敢再进来，我就弄死你！”

店家指着顾堂平恶狠狠说道。行人议论纷纷。“带着孩子怎么还来这么不正经的地方？”

“这个做父亲的真是不负责任，即便是丫头片子不值钱，但也不能教坏小孩子啊。”

顾堂平正要冲进去再跟店家理论，就听到了这些话，他一怔，看了一眼顾绵绵。是啊，绵绵年纪还这么小，就听这些不入世俗的情情爱爱歌曲好吗？顾绵绵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朝着顾堂平摇摇头。哦对，绵绵听不到啊。顾堂平正要松一口气，店门里就传出一阵新的歌曲，店家换歌了。别说，还挺好听的。“绵绵，他不肯把磁带机给咱们怎么办。”

顾堂平叹了一口气。顾绵绵挣扎着从小叔身上下来，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周梅给她做了一身棉袄，粉红色的，又嫩又可爱。她迈着又短又粗的小腿跑到正在墙角偷偷卖烤红薯的车边，花了一毛钱买了一个大红薯，掰开给了顾堂平一半。顾堂平感动得稀里哗啦，小侄女会心疼人啊。“绵绵，他不给我们磁带机，我们走吧，别在这里等着了，多冷啊。”

要是冻坏了绵绵，他娘肯定会把他大卸八块的。顾绵绵咬了一口红薯，摇了摇头。顾堂平只好苦哈哈地等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用来捂手的红薯都已经凉了，寒风刺骨，他把顾绵绵裹在大棉袄里面，面对着墙壁，从远处看，几乎和墙融为一体，再往近处一看，也不打眼，这样的装扮在东部可太常见了。因此，林书哲急匆匆地骑着自行车而来，扫了这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走进了小店的门。而这一切，已经眯起了眼睛睡着的顾堂平，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