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子来了,快跑!”
手拿枪支,穿着松枝绿的警察冲进了小店,但里面已经没人了,后院的门大开着。“他肯定从这里跑了,快追!”
警察鱼贯而出。很快看到一个人影正在胡同里狂奔。“站住!”
“马上停下!”
店家疯狂逃窜,对后面的警告声充耳不闻。一旦被抓住,按照投机倒把的罪名来算,他会被枪毙的啊!砰!一颗子弹打在店家脚边。“再不停下,我们就开枪了!”
店家哭出声。但下一瞬,他的胳膊被人狠狠一拽,还没等他看清来人是谁,嘴巴被捂住,拖进了一个狗洞里。脚步声越来越近,是警察追过来了。“奇怪人呢?明明看到他来这边了。”
“这小子跑不远,肯定就在附近,继续找!”
“是!”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翻动杂物的声音仿佛就在心头上踩踏。店家大气不敢出,两只眼睛瞪得极大。过了一会,交谈声继续传来。“没找到啊,这小子不会是有功夫在身的吧,这么高的墙一下子就能翻过去。”
“我看像!唉,要是被他跑了,那就麻烦了,咱们怎么跟公社交代啊?”
“怕啥,林书哲他爸才是公社的人,他又不是,不怕。”
“但这毕竟是林书哲举报的啊,他说这边有投机倒把的人我们才过来的。”
“这小店如此隐蔽,我们这些巡逻的都不知道,他一个学生要不是经常来这里,怎么会如此清楚,连小院有个后门都知道?我看肯定是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关系,甚至可能是分赃不均起了内讧,林书哲想要报复那人呢。”
“我也觉得是这样!就算我们没有抓住那店家,林书哲也不敢说什么,他怕我们会牵扯到他呢。”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下工回家吧。”
“走!”
终于,脚步声渐行渐远。墙外,顾堂平看着瘫倒在地上的店家,低声道:“是林书哲把警察招惹来的。”
店家面如死灰,“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我不就是少给他了几盘磁带吗,至于吗……”他之所以冒险开这个小店,也是为了挣钱的啊,结果自从和林书哲认识之后,一个月挣的钱还不如投进去的多。林书哲本来说磁带机他可以免费用的,但这段时间突然变成了租给他,每天一分钱。一个月三毛钱,也不算多,他也就忍了,但没想到林书哲竟然举报了他!“这个黑心肝的王八羔子!”
店家愤恨地捶了一下地面。顾堂平检查了一眼怀里的顾绵绵,见她安然无恙之后,这才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店家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我比你知道的早了一些而已。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转身要离开。“你等等!”
店家一把拽住他的袖子,“你之前和我说的事情,还做数吗?”
顾堂平:“什么事情?”
“你别和我装了!就是你说的要报复林书哲的事情!”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林书哲的势力那么大,连警察都能找来,我还想对付他?这不是自招麻烦吗,不了不了。”
见顾堂平要走,店家着急地拦住他。“就林书哲那样记仇的人,要是不彻底弄垮他,他早晚会对付我们的!你看,我就是个例子!”
顾堂平似笑非笑:“我怕啥啊,他现在最大的仇人是你,我这个老仇人,就拍不上号啦。”
店家快哭了,可不是吗,他把林书哲的仇恨全给引到自己身上来了!“兄弟,我一看你就是个有本事的,你肯定有对付林书哲的办法了对不对?我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见顾堂平怎么也不答应,店家着急了,竟然直接跪下了。“兄弟,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吃枪子啊!”
顾堂平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铃——清脆的车铃声响起。十八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排着队来到了水渠村,最后稳稳地停在林家门口。今天,是林书哲和美凤订婚的日子。“我家大孙子有出息啊,找了个供销社主任的女儿做媳妇,从此不愁吃不愁穿了!”
王大翠和旁人炫耀着,她穿着一身肥大的红褂子,脸上抹着滑稽的红色胭脂,就跟唱大戏的似的,可她偏偏还觉得挺美,跟个花蝴蝶似的在人群中乱转,丝毫没有注意到别人看她时候那鄙夷的眼神。如今谁不知道,王大翠和林老头已经搬到了林爱国家,不在林爱民家了。以前这两口子把二儿子当成宝,大儿子当成草。现如今林爱民进了监狱,林爱国进了公社,林书哲还娶了供销社主任的女儿,他们就到处宣扬着说大儿子才是他们最喜欢的儿子,从小就觉得他会有出息。甚至不惜巴结着马霞,天天来给她端茶倒水,两个人的关系像是变换了个。“妈,王娥怎么没来啊,今天这么忙,她不知道来帮着跑腿啊?”
马霞从屋里出来,不满的说道。王大翠道:“今天一大早我就没见过她的面,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哼,就这副懒驴样,还想和我家一个锅吃饭,想得美!”
“对!不让她吃!”
王大翠附和着马霞的话,把王娥贬低得一无是处。“爸妈,我岳父要讲话了!”
在东部这边,办红事时候,长辈是要讲话的,按理说今天该是林爱国来,但他不如美凤爹的本事大,只能让给他。美凤爹清了清嗓子,“今天,是两个孩子的大好日子,我很高兴!虽然书哲家境差了一下,但美凤不嫌弃,我们也就听孩子的,但丑话我说在前面,书哲你小子要是敢对不起美凤,我们家,是不会饶过你的!”
林书哲点头哈腰:“是是是,我都明白岳父!您老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混账事情来的!”
话音刚落,一声婴儿清脆的啼哭声响起。众人下意识回头。路口,女人着一身白衣,纤细的身子在寒风中被肆意吹拂,但她如同巨石一般,抱着怀里的襁褓一动不动。“书哲,女儿想你了,你怎么,还不来找我们呢?”
女人朝林书哲嫣然一笑,后者脸上血色刷的一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