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人的话,除了沈含玉明白,司承傲与冷拓都不知晓,但他二人神色分毫未动,司承傲只一径沉眉敛眸,冷拓则意态悠闲的吃着茶。事不关己壁上作观的模样!
沈含玉面不改色,依然温雅微笑,缓缓摇头:“谈不上教训,且,我小小一介凡人,又有何能耐敢教训你?只不过,今日既然已经撕破了脸,我也不妨告诉你一句,如今你已是强弩之末,就此罢手,往日之事,我可以不与你追究!”
绫人向来心气高,如何能忍受她这番宽恕般的话语,正待发作,喉中又是腥甜一阵,张口,鲜血呈喷洒状而出,污了她身前一片,面色更加苍白,气息渐显羸弱:“你,你追究我?凭你……”
“凭我如何?”清越温润的嗓自门口处传来。
依旧白衣翩然,银色长发简单挽起一束,其余服服帖帖垂落在肩头,金色阳光照耀下,光彩夺目。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带着惯见的柔软笑意。
屋子里的人因为他的到来,似都吃了一惊。沈含玉率先回过神来,倏然起身,掩不住惊喜道:“你怎会来?”
“初云节节败退,琉毓国兵马已逼至城门,我,也该来了!”他望向她,平静眼眸微起了一阵波澜,眨眼间,那波澜便消失了不见。
沈含玉大大松了口气,唇边笑容加深,眉眼跟着飞扬成喜悦的弧度:“好!十三哥,总算不负我所托!”
来人点头附和:“他的确是信守承诺之人——”
哈哈,原态度悠闲随意的冷拓搁下茶杯后,放声大笑,我竟没想到,司昱之竟肯听你的话到如斯地步,攻打自己的国家?他倒真下得去手
司承傲的眉几不可见的皱了起来,深暗目光不解望着怡然浅笑的沈含玉,听她道:“局势所迫罢了。冥凤,琅玉没同你一起来?”
她说这话时,目光似有若无的朝且惊且惧、面如死灰的绫人瞥了去:“噢,差点忘了,你与绫人也算同僚一场,许久不见,好不容易见着了,也不招呼一声么?看来,你这君子之称,怕是有些名不符实了!”
'卷'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冥凤从不敢以君子自居!”冥凤微微笑道,长身立于金色阳光下,清明朗逸之姿,不见丝毫被打趣的狭意:“绫人,许久不见——”
呵,呵呵,绫人缓缓直起身来,她与冥凤都在门口的位置,距离很近。苍白的唇瓣映着深深的青白一圈的咬痕,她笑,森粲粲的:“我倒是将你忘记了——”
“足见昔日同僚之情于你而言不过尔尔!”冥凤言笑自如:“我与琅玉以及其他同僚,倒是常常提起你!”
“提起我?”绫人嗤笑:“我倒以为,你们会常常提起的人,除了水月没有第二人选,我绫人,大约只在你们提起水月之时附带顺上那么一嘴的无聊人士吧?我原道只琅玉一人来你怎会放心,果不其然,你早早的便来了——”
冥凤轻叹,温润目光如玉清朗:“只比你快了那么一点。”
“也是!”绫人又笑,视线似若无其事的扫了眼神情愈加悠闲的沈含玉,眸中飞快闪过冷毒光芒,森森道:“事关水月,你怎会不来?昔日,你便与她走的近,事事体贴照拂于她,直将她当成了心肝宝贝般对待,得知她在此,你必定会前来助她——”
冥凤神色不变,倒是沈含玉神色倏忽变了,伏在膝上的双手骤然成拳,下意识望向司承傲,果然,他的脸色很是难看,目光复杂的瞪着冥凤。
绫人说这话,便是故意要引起他的误会吧!
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引他注意后,清亮大眼不含一丝杂质,并不言,只缓缓摇了摇头。
司承傲垂眸看她,长长睫毛羽扇般轻动,视线落在她拽着他衣袖的小手上,她拽的很紧,指关节处微微泛着白,原本闲意的神情也显得有些焦虑,伸手握了她的手,紧了紧,浅浅一笑,却又立刻微嘟了唇,似不满的控诉,更像因着不满在撒娇。
她被逗笑,担忧的情绪不翼而飞。
微小的动作点滴全落进了冷拓的眼中,他唇畔的闲适的笑容僵了僵,带笑的灰蓝色眼眸平静无波,看去却又幽深至极。
“绫人,我与水月一向交好,各位同僚都清楚,你又何必出言这般,毁她清誉!”他望过来,清朗目中带了一丝歉意。
沈含玉摇摇头,释然一笑——承傲不介意,她便不在意!绫人喜挑拨,便让她小丑也似的挑拨个够!
真是,没点新鲜点子吗?这挑拨,方才冷拓才用了,她也换一招来好不好?
“瞧,到如今,你关心的仍是她呢!”绫人唇畔的笑意幽深诡谲,语气轻缓,倒比方才奄奄一息般的虚弱好了许多:“即便水月已经不在,你还心心念念的护着她的清誉,这份情,倒也难得,只不知,水月她本人,感动不感动?”
沈含玉但笑不语,微垂了视线,漫不经心耍弄着司承傲,漂亮的指节!
绫人眼珠微转,兀自笑了:“瞧我这记,怎么忘了她现在已经不是水月了!倒不知,如今的沈含玉怎么看待这份不离不弃的守护之情?”
沈含玉只当没听见,似顽皮的小孩儿,将司承傲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掰开,再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挤了进去,与他十指紧扣,似极喜欢这种亲昵姿势,仰头,展颜欢笑:“听闻这样牵手,叫做心相印,你喜欢吗?”
司承傲唇角动了动,笑的极其温暖得意,手指将她扣得更紧了些:“心相印?你不是更喜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