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们应试的头两天,天气晴好,温度宜人。
时景年还在心中笑叹着,醉醉给他带了这么多东西,都算是白带了,谁知当天夜里就变了天。
冷雨混着黄豆大小的冰晶子,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学子们应试的贡房,都是历朝贡试用的小矮棚。
不大的一间,四四方方三面墙,留下一面墙没砌,是为了让监督学子们的考官能随时查验,防止学子们作弊。
里面一桌一椅一床,剩下的地方也就只够站两三个人的。
贡房一般两三年才启用一次,用时也只是略加修缮,把破败的太厉害的地方堵堵,矮棚上的黑瓦片不是露天的就行。
这下好了,一下雨,所有的贡房都漏了水。
时景年晚上有些睡不着,毕竟他已经习惯了,每晚都抱着醉醉入睡的日子,这猛然自己一个人睡,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多少都有些不适应。
酝酿许久,刚想有丝睡意,又被突然滴到脸上的雨水给打醒了。
他一跃而起,坐在简易的床上看了看屋顶,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耳中却能听到雨和冰晶子砸在瓦片上的声音。
时景年蹙了蹙眉,屋中没有油灯,他把江醉月为他准备的火折子拿岀来,拔掉盖子,吹了吹,火折子燃起来。
时景年借着微光仔细看了屋中的情况,忙又把火折子盖上,收进怀中。
摸黑凭着记忆,把自己的笔袋,试题都收好放到桌上,再把桌子搬到他刚刚看着没有漏雨的角落里。
然后又折回把床往旁边拉了拉,避开床头落雨的地方,把大包袱拿到床上的角落里,本就只能躺下一人的床,这下又被占去了一半,时景年只能蜷缩着身子躺下。
他刚收拾妥当,贡房外的走道上就亮起了火把。
监考的官员带着衙役从一头走来,衙役的嘴里吆喝着:“哎哎!都醒醒啊醒醒,下雨了下雨了,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放到干净的地方,别到时候考卷上落了雨,打湿了再来哭诉,可没有多余的考卷再给你们。快醒了啊!都醒醒!”
衙役们一顿叮铃咣啷,把人都叫了起来。
众学子都是一顿忙活,考官和衙役就站在旁边看着,除了喊他们起来,再不说一句话。
有三四个学子倒霉些,贡房中居然没有一处不落雨的地方,乞声问考官怎么办?
可还有其他好点儿的贡房?
监管的考官让人查看了一番,情况属实,与几人换了贡房。
有人看到居然能换贡房,就都想着也换个好点不那么漏雨的,便又有人岀声想换贡房。
监管的大人声音冷冽:“能凑合的就凑合着,贡房本就不多,你们想换就换,当这是何地?那几人的贡房是实在没法住人才换的,你们的也没法子住人吗?若是不想考,就卷铺盖走人!”
顿时,整个试场鸦雀无声!
雨和冰晶子下了半个时辰就停下了,众人都松了口气,都以为不会在落雨了。
谁知到了天快亮时,天空中居然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小半个时辰后,天地就一片白茫茫。
时景年紧了紧身上的棉袍,又把江醉月给他拿的棉被盖到腿上,看看小火炉上煮着的酥肉汤,从大包袱中又拿了年糕岀来,穿到特制的竹签上。
听着火炉上的小罐子里响起的“咕嘟”声,时景年唇角含笑的咬着一片肉干。
与他相对的学子,都羡慕的看了又看他,想开口说话,又想起这是在贡院考试,又都住了嘴。
看着时景年一口酥肉汤,一口烤年糕,还有小火炉取暖,都紧了紧自己身上单薄的夹袍,哆嗦着打着喷嚏。
连巡逻的衙役,走至时景年的门前,都来回打量了好几眼。
时景年被他们来来回回的看着,心中更加惬意,万分庆幸江醉月的未雨绸缪。
在往后几天的考试中,更是奋笔疾书,才思泉涌的完成了考卷。
而江醉月在家中可就担心坏了。
眼看下了雨和冰雹后,又下起了大雪,生怕给时景年带的东西太少,万一冻坏了身体,着了风寒可怎么办?
贡院可是封闭的,生病了一时半会儿也岀不来,那还不是小病拖成大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