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故乡……” 夕鹤不由得吃了一惊。 “很古怪吧。” 麻矢没有理会夕鹤吃惊的神态,得意地接着问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这是一首童谣。” “怎么,你知道这首歌吗?” “知道是知道,不过是最近才明白这首歌是什么意思。” 夕鹤停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昨天在山形县见到浅见君了。” “啊,真的吗?你可真是狡猾啊!” 麻矢的反应很率直。正是她这种爽朗的性格救了夕鹤。 “说什么呢?什么狡猾不狡猾的。我们是偶然遇见的。” 然后她就把“偶然”碰到浅见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给了麻矢听。不过,她没有告诉麻矢,浅见把这次的“偶遇”说成是一种“幸运”。不仅如此,还有许多事情——比如,她从红花纪念馆的横堀老人那里听来的许多令人惊异的事情,她都没有告诉麻矢,因为这是她和浅见“两个人的秘密”。 “原来如此啊!原来你们家的祖上是红花大财主啊!” 麻矢听了以后很吃惊,当她听说那首“寻找故乡,花儿无价”的歌谣实际上唱的就是红花的时候,她更是惊讶不已。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浅见是因为这件事才到山形去的啊!” 麻矢惋惜地说道。早知道如此,自己当初也一块去就好了,她很是后悔。 “你说得没错。他的头脑确实就是那么聪明,比警察厉害多了,办事能力也比他们强出一百倍。可是,他为什么至今还是独身一人呢?夕鹤,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我怎么想的?” “也难怪,你的男朋友是钢琴,所以你不会想这种事的。我认为浅见君这样的男人相当不错啊!” 其实夕鹤也觉得浅见“不错”,可是被麻矢抢了先机,所以她再没好意思说出口。而且,虽然麻矢说得并不对,钢琴根本不是自己的男朋友,但是,从孤独这个角度来讲,自己远远不及麻矢。 麻矢是一位内心比外表更为重视贞操观念的女孩。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她就承担起了照顾父亲的责任,或许是困为这个原因,她的异性朋友很少,更不用说恋人了。 “那不是很好嘛,麻矢。虽然他年龄稍大了一些,但他有时像个孩子似的,说不定跟你正相配呢!” “真的?你真的那么想吗?我们相配吗……?可是,咱们在这儿一厢情愿的,说不定他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呢。” 麻矢自己笑了起来。 “对了,他为了调查那首歌谣,一路找到你们在山形的老家,他没有什么收获吗?啊,有没有?” 麻矢一边盯着夕鹤的表情,一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有许多事我都搞不清楚。不过,我有时心里想着什么,不说出来他也能猜到。所以,我想,说不定他知道一些连我都不知道的事。” 夕鹤的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有些对麻矢都不能说的话,夕鹤都曾跟浅见说过。本来她也不想告诉浅见,可是一见到他,总感觉他什么都能猜到似的,心里不知怎么就产生了一股想说的冲动,结果嘴巴也就不听使唤,不由自主地就把话全说了出来。 “是这么回事啊?要是这样的话,说不定浅见也知道一些有关我爸爸遇害的情况……对了,他是不是已经回到东京了?你没告诉过他,让他回来以后到我家里来吗?” “嗯,没有……你别急,说不定他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我肯定。” 夕鹤感觉自己像是在安慰麻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鹤想起好久没和麻矢在一起吃过饭了,就邀她出去吃饭。可是麻矢却硬要她到自己家里去吃,说自己住在公寓楼,一个人呆在偌火的房间里虽然谈不上不安全,可是很寂寞无聊。 “我现在总是觉着爸爸似乎还括着,每次开门的时候都想跟他打个招呼。” 麻矢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甲户天洞的书房门。夕鹤朝里四下看了看。麻矢告诉她,警察曾经对书房进行过彻底检查,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什么跟案件有关的情况。 “警察进行过多方面的调查,也问过很多人,但是没有发现任何爸爸被杀的理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麻矢的语调听起来不像是悲伤,更像是生气。这件事也是她对警察不大信任的一个原因。夕鹤无言以对。夕鹤在山形调查的时候,曾经得到过类似“理由”的情况。可是,她不能告诉麻矢。她在告诉浅见自己从横堀老人那里听到的消息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之前,曾经要求他要保守秘密,浅见也答应了。虽然她当时对浅见是不是真的会信守诺言并没有多大把握,但她却被他的魅力所征服,鬼使神差地就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浅见说不定会知道。” 她下意识地把责任推给了浅见。虽然这种做法未免有点消极,但她还是打算拜托浅见来处理这件事。 “是啊,说不定拜托他会好一点。可是,那需要钱啊。” “这个嘛……” 说实在的,夕鹤还从来没考虑过这种事。看来,这方面还是麻矢比较成熟啊,她不由得佩服起她来。确实,虽然浅见用的是自己的车,可要到山形去,既耗时间也耗精力,再加上油费,算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这笔费用从哪里出呢? 麻矢已经哼着小调在厨房里准备晚餐了。 “你是客人,你就坐那儿喝饮料看电视就行了。” 麻矢一边说着,一边把夕鹤摁到父亲生前常坐的那把椅子上。麻矢说,父亲生前很喜欢坐在那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看着自己做饭。 “是啊,可是这样我怎么觉得自己很像个领导啊?” “你本来就有领导气质啊。你处事像男孩子,沉着冷静。我就不行,我还是喜欢干点杂事什么的,这符合我的性格。” “别瞎说,我怎么像个男孩子呢?” “我不是说你的外表,而是说你的性格。其实,从本质上来说,钢琴家非得是像男人的人干才行。” “是吗?” “是的,是的,绝对没错。” “嘻嘻,我怎么觉得麻矢你现在这副讲话的腔调倒蛮像个男孩子呢?” “不对,不对,我只是看起来像罢了。其实,骨子里却是近乎无能地软弱,可烦人了。” “嗯,也许有那么一点儿……要是这样的话,这把椅子应该让浅见来坐更合适。” “啊?” 麻矢的背影抖了一下,好像很吃惊似的。夕鹤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知道,她的脸肯定红了。 “那可不行,他绝对不会坐这把椅子的。” “那是为什么?你不向他发动进攻怎么知道?” “你真坏,你真坏。我当然知道了。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他不是那种人。” “不是那种人?那是哪种人?” “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有一种预感,他谁的椅子都不会坐。他不会改变的,即使他以后老了,我想他也会永远像现在这样。” “嘻嘻,怎么会呢?……” “笑归笑,不过我告诉你,男人都是这样。就连我爸爸,你也看到的,他不就是有许多地方都像个孩子似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