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话听起来蛮有道理的。” 夕鹤的心里不由得有点紧张起来。 甲户天洞生前坐在这把椅子上的时候,就像自己现在这样,看着自己招人怜爱的宝贝女儿,那副神情说不定就带着一股男孩子的稚气。 电视上开始播放新闻了。中东问题依然悬而未决,世界上每天都有许许多多不幸的事发生。紧接着是国内的政治新闻。最后,电视上出现这样一条新闻: 今天下午,警方接到举报说,有人在箱根芦湖的盘山公路西侧悬崖底下发现了一具男尸。经过警方调查,该死者系男性,年龄约为五十至六十岁之间。死亡时间推测为二十四小时之前。死者脑后有被利器击打的痕迹,警察推测为他杀,目前正进一步展开调查。死者身高一米七零左右,身体较瘦,鼻侧有一颗大黑痔。警方从死者的身上没有找到其随身携带的物品,死者身份不明。警方希望知情者尽快与警方取得联系。 电视上又开始播放别的新闻了。然而刚才播音员形容的死者的面容却像烙在了夕鹤的视网膜上一样,使她几乎看不见其它物体了。 “夕鹤,你怎么了?” 麻矢发现夕鹤有点异常,关切地问道。但是夕鹤没有听见麻矢问了好几遍,夕鹤才如梦初醒般地说道: “就是……那个人啊!” 她像一个小女孩般地瞪着眼睛,茫然地看着麻矢。 “那个人?那个人怎么啦?” 麻矢担心地看着夕鹤的脸。 “那个人,就是递给我‘花儿无价’那张纸条的那个人!” “什么啊?那人怎么啦?” 麻矢一边摇着夕鹤的肩,一边急切地问道。 3 夕鹤确信,电视上所说的箱根芦湖岸边的死者就是递给她写着“花儿无价”纸条的那个人。夕鹤想起他把脸凑上来的时候脸上的那颗大大的黑痣,不由得全身发起抖来。 “夕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麻矢急切地问道。看得出来,她很为夕鹤担心。 “被害人的相貌特征,刚才电视上不是说了吗?与前些日子给我那张写着‘花儿无价’纸条的人一模一样。” “什么?是他吗?你是说,那个人已经被杀了?” 麻矢回头看了看电视屏幕,画面上主持人正在和嘉宾聊一些土地价格持续上涨的话题。她呆呆地盯着屏幕。 “真的是那个人吗?你没记错吧?” “绝对没错。”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麻矢的脸色认真起来。夕鹤在旁边看着她的侧脸,发现她是那么的沉着冷静。这也难怪,自己的父亲已经被人杀害了,恐怕再没有什么事可以使她更害怕的了。 夕鹤想到这里,放下心来。她觉得只要有麻矢在,她就有所依靠了。她安心地坐在那里,脸上也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麻矢,你不觉得你父亲的台历上所写的‘寻找故乡’和那个人给我的纸条有着某种密切的联系吗?” “嗯,肯定有联系。” 麻矢也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说不定死者和我爸爸是被同一个人杀害的。另一种可能就是死者杀害了我爸爸,然后他又被别人杀害了。不管怎么说,其间肯定有某种联系。” “可是,我感觉死者不像是凶手。我觉得他很胆小。说不定他是受人指使给我送纸条的。” “这么说来,爸爸的台历上所写的那句话,说不定也是那个人的口信。” “那不是你爸爸自己亲手写的吗?” “有可能……哎呀,说不定……” 麻矢的神色突然变得紧张不安起来。 “我怎么以前就没想到呢?说不定那不是爸爸写的。” “有没有可能两者的笔迹是一样的呢?” “你是说,台历上的字有可能是那个人写的?” 两个人郁沉默起来,想象着“那个人”在睿天洞的社长办公室里的情景。 “说不定是……” 麻矢欲言又止。 “夕鹤,说不定你爸爸知道那个人。” “我也这么想。即使我爸爸不认识那个人,也肯定知道一些有关你爸爸被害的情况。” “可是,这难道不奇怪吗?如果你爸爸真的知道的话,他应该早就跟警方说了啊。可是你也知道,你爸爸最近可什么都没有9跟警方说过啊。” “嗯,确实如此……” 爸爸不告诉警方,说不定有他自己的苦衷。夕鹤心里想着,没有说出口。 “夕鹤,我们该怎么办?告诉警方吗?” 麻矢小心翼翼地问道。 “警察……?” “不行,还是不告诉警方为好。” 麻矢看出夕鹤有些犹豫,自问自答道。 “我也这么想。”夕鹤点点头。 “那他怎么样?我是说浅见。” 麻矢问道。 “要是浅见知道了这件事——那个人被杀的事,他会作何反应呢?……夕鹤,我们还是告诉他吧,说不定他会从中发现一些情况。” “可能吧。” 夕鹤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对麻矢的建议做出十分肯定的认同。不过她觉得麻矢说得有道理,如果浅见知道此事的话,说不定他会从中发现一些她和麻矢想不到的——甚至警察们也发觉不到的事情来。 可是,这样做太可怕了——夕鹤心想。 “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麻矢拿起无绳电话,递给夕鹤。 “你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吗?” “知道是知道,可是还是你打为好。” 夕鹤接过电话,拨了浅见的电话号码。 “哟,你都记住了?” 麻矢羡慕而又嫉妒地看着夕鹤。 “我没有……” 夕鹤刚想辩解,这时话筒里传来了那位佣人熟悉的声音。 一—您找我们家小少爷吗?请稍等。 佣人的声音硬邦邦的,听不出一点热情劲儿来。夕鹤回头看了看麻矢,皱了皱眉头。 ——喂,夕鹤吗?你好!怎么样,累不累? 话筒中传来了浅见兴奋的声音。 “不累。刚才我在电视上看了一则七点钟的新闻……” ——啊,是那则nhk的新闻吗?我也看了……死者是不是那个人?就是箱根芦湖盘山公路发现的那具尸体…… “……” 夕鹤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喂,喂喂……”浅见听不到夕鹤说话,以为电话断线了,急忙喊道。听得出,他很担心夕鹤。夕鹤很感动,她没想到浅见这么细心。 “啊,对不起。你说的对,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可是,浅见,你怎么什么事都知道呢?” ——什么?什么知道不知道的,电视上不是都说了吗? “说是说过了,可是……” 夕鹤想解释一下,却不由得发起呆来。电话那头的浅见好像连这一点也发现了似的。 一一啊,原来你觉得奇怪啊?是这么回事。刚才的电视新闻先播放了一则有关中东问题的新闻,接着是保守党方面的,再下来就是箱根的那则新闻了。我想,你总不会是因为中东问题和政治方面的事情给我打电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