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几个月前,她才无意中从梅嬷嬷的口中得知,银珠居然已经不在宫中!
若不是因为银珠体内所中的术毒,没有苏月翎的解药可解,她只怕早就已经和浮生前去寻找银珠了。
如今却生怕打草惊蛇,只能一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为苏月翎效力;一边由浮生派人,在暗中悄悄地寻找银珠的踪迹。
想到这里,她不由咬了咬下唇。
只要找到银珠,只要找到银珠,她就永远的离开晋宫,离开那让她从来都不能自我的地方。
当年苏月翎桥洞之下伸手递来包子所救的一命,自己已经在当年她要责罚银珠,折磨自己至垂死边缘的时候两不相欠了。
她尤记得当初苏贵妃说过的那些话。
……
“你这条命是我救的,那么你就只能听我的!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以为你用我给你的命就能换银珠那小蹄子的命么?”
“我告诉,你们就是我养的两条狗!从来狗都只有听人话的份儿,从来没有替主子做主的事情!”
“别告诉我什么你们姐妹情深!你凭什么身份来求我放过她?别以为我宠着你们就还真以为自己在本宫面前是什么东西了!我告诉你!将你们提上来的是我;最后捏死你们的,也能是我!”
“狗就该有狗的样子,对着外人吠两声,本宫高兴了倒是会赏你几根骨头;但若是吃里扒外,那便别怪崩弓不客气!”
……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当年心心念念感怀了小半辈子的仁善之救,不过是她随手的施舍。
同样的包子,苏贵妃丢给了她,也可能丢给路边的野狗。
与她而言是至冷寒夜中温暖的火种,但于苏贵妃而言,却是不甚上心的举手之为。
原来,最终不过是一条狗……
琉璃阖了阖眼睛,仰起头来努力不让泪水流下,努力不让自己再去想过往的那些痛苦回忆。
做好眼下,做好眼下就好……
队伍慢悠悠在前,因为琉璃的身份使然,鸾歌的马车自然走在了后面,而赵亦也驭马如往常一般,跟在她的车窗外。
“好了别生气了。”随着车马缓缓移动,听到车外的马蹄声,鸾歌掀起帘子来,趴在车窗劝慰赵亦。
“我生什么气呢!反正那是你的好姐妹。”嘴上说着没生气,可是赵亦说出口的话却是满满的酸味。
“噗……”鸾歌笑出声来,然后将胳膊搭在窗上,下巴担在胳膊上道:“既然人都来了,也不能赶走不是?若是真让她住去了别处,别人会怎么说你?纵然你和华宸不合,但如今琉璃代表的是苏贵妃,到底是不能驳斥了她的面子。在这话又说回来,她若是跟我们住到了一起,也正好省得再分人出去盯着她,以后她和浮生有什么动作,我们不是更容易知道吗?”
眨巴着眼睛,鸾歌道出让琉璃与他们住在一起的好处来。
如今赵亦始终护着她,甚至不惜为了她几次与周扬和华硕交恶,她若是再不做点什么来挽救,帮着他经营这其中的关系,只怕日后等他袭任了安国侯的爵位,日子会很不好过。
“你每次都有那么多理由。”赵亦不由开口埋怨,似是一个受委屈的小姑娘,遇到了一个让她无奈的怪叔叔。
“那我要是不说这么多理由,怎么才能证明我是对的呢?”鸾歌邀功似地傻笑,露出莹白的贝齿,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些日子相处以来,我知道你其实是很聪明的,尤其是在很多事情上,举一反三和洞察的能力都很强,若是真的认真做事,只怕在朝中也能游刃有余。虽说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原因,故意扮作这般放荡不羁的浑噩浪子模样,总是不管不顾地意气用事……当然你也的确有这样的资本,这样的状态也确然很是令人神往——毕竟谁能如你这般真正自如的做自己,可是有些时候,既然人在江湖,刚柔并济,或许会让自己活得更轻松点。”
赵亦听着鸾歌开始的话,一如二人相处的时候,惯性地翻翻白眼,觉得她自恋过度,正要与她斗嘴,可是听到后面,他便越来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