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话说范冬花惊了正绵绵缠缠的一对儿,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该做什么,她气咧咧地骂完鸡后,拍拍巴掌,却站在门外喊起了蔚槐。
在她的所有印象中,儿子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抚养大了,所以,在这个属于她在的家里,她是至高无上的说话者,她的儿子和女儿就应该无条件地服从自己,不能忤逆与背叛她。
她想:自己生了儿子,可没有生了媳妇,人心隔了肚皮,人家媳妇亲的是她妈!还是喊儿方便点。
这样想着她就喊儿子:“槐子,槐子!你在不在?”
蔚槐放开了江惠如,有点乱越了阵脚,急急地从屋里站出来,却又不出去,站在门口迟疑地问他妈道:“妈,什么事?”
“什么事?你还问我什么事?我让你买的米面和油呢?”
蔚槐听母亲这样急就提到米面的事,有点不乐意了——也是被母亲打搅了他和江惠如的好事有关,怏怏不乐地说:“妈,你急什么?到时我买不就行了吗?现在,大家都安安静静着,你一个人在院里嚷什么呀?”
范冬花一听,知道儿子烦自己了,于是心里特不是滋味,特不是滋味就特不满,特不满就没有好脾气,所以,说:“槐子,你这是和谁说话呢!以前,你可不是这个态度!你娶了媳妇,你这样说,真的娶了媳妇忘了娘么?”
蔚槐一听他妈这样口气又这样说,头回生二回熟;就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慢腾腾地说:“妈,你这是说哪里话了?你的儿子你还不知道?挨办的事总会想办法办了。只是你不要瞎嚷嚷着,让别人以为你又扯开嗓门吵架呢!”
“好好好!我不和你说了!你们现在是翅膀硬了,会飞了,所以就要嫌我说叨。你们啊,哪里知道我的苦衷啊!整天只想着你们自己,结婚时,你们花了那么多钱,结婚后什么都不管,还要我整天伺候着你们吃喝拉撒,你们啊,一个个白眼狼,没良心的!我就知道!”
蔚槐知道范冬花那秉性儿,倔倔的,又多为自己想了点儿,不管做什么事,在别人来说是一个举手之劳之事,在她的嘴里说出来就是绘声绘色的大事,而且对她来说是一件很慎重的大事。
另外,她还好虚夸,本来芝麻大点的事让她的嘴一说,说不定就成了西瓜,而且这个西瓜是她培养出来才成熟,才那么大那么甘甜,全部的功劳都是她。
她这样说着话这样做着事时,在别人的眼里,特别是在左邻右舍间她就成了一个急功近利的人,而且,她这个人还有一点,就是好自夸,自以为自己了不得,别人和她相比,总那么或多或少差了点。
所以,范冬花的那个自以为是;自以为能;爱炫耀爱虚荣的秉性儿和瞌细奶差不离儿,说话间总要突出自己一点。但范冬花的那个高出一等人又和瞌细奶不一样,瞌细奶常把自家和娘家过去的荣华富贵在人前提了又提,说了又说,在她委委婉婉的叙述中领略到她过去的不同。
范冬花毕竟和那瞌细奶是有区别的;范冬花从小死的没父没母;她的过去哪里有那么荣耀啊!而过去的过去;那种挨门乞讨的日子;对于她来说是耻辱。对于耻辱的地方;她范冬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所以;范冬花对于自己的过去;她向来对人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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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
那瞌细娘家以前是极富有的,十里八乡那个富名远扬啊,娘家以前富有的程度可以和旧社会的那个刘文彩相比。
只是范冬花和瞌细奶比较起来,那差距就最大了,可以这么说,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远隔九天重霄那么截也不过份。
可人家瞌细奶说的是娘家的极富有,而范冬花说不出自家的富有,便夸自家的能干,老挑剔别人的不是。在她眼里,谁的毛病也是满身满身的。
所以,她嘴里说话没有分寸,不经思考,对外人是这样,在自己家里更是没法约束。
好歹家里人都知道范冬花这转点,时间长了也就习以为常,她的缺点和毛病在亲情的眼里可以被时光淡漠如水,不留一点颜色,甚至没了痕迹。
蔚槐听他妈又翻起老帐又要这样唠叨自己的幸苦,虽然心里不耐烦,但是一直理解和宽容她,在什么事上也迁就母亲,确切地说是妥协。
他看母亲这样说,缄默不语,象是思考的样子,后来又说:“妈,看你说的,我一会儿去不行么?”
那范冬花是一个急脾气的,听她这么说,就说:“我可把丑话给你们说在前头,明天可是没米下锅了。全家几口人,全靠我老婆子一个人张罗,你们连一个跑腿的都靠不上,没粮食吃,我可就断炊了,你们饿肚子去!”
不知什么原因,蔚槐没做声,象犹豫。
那范冬花看他这样迟疑不决,心里就又埋怨着唠叨:“你们这代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方方便便吃着,方方便便穿着,悠闲自在地闲着,一个跑腿的光都沾不上,我老了还指望沾你们的什么光!”
“妈,你看你,说风就来雨,说着说着又来了。”蔚槐无奈地说。
“你忘了妈了,所以你才嫌弃妈,嫌妈烦,是不是?”
“妈,你整天就怎么瞎想瞎说吗?我只是说等一等,你就给我乱扣帽子,妈啊,我真的怕你了!”
“怕我?你见鬼去吧!你怕我还顶撞我?当着你媳妇的事,不是一回二回的事了,你倒反咬说我扣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