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淡然让她不免震惊,秦见月眼瞪大了些:“你没有意见吗?”
程榆礼说:“我的意见重要吗。”
“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说。我其实……”还是会有些心虚,秦见月垂着头,慢吞吞开口说,“我是因为还是想这几年在工作上再努力努力,况且我现在也没有上年纪到生育困难的地步,所以之后,如果想法变了,我还可以……”
后半截话被程榆礼打断,他说:“不管是为了事业或者别的,哪怕你只是不想怀胎,怕疼,甚至于不需要任何理由,你都可以不生。选择权百分之一百在你这里,所以不必向我解释。”
说完,他又打趣说道:“或者你哪天又想生了,你可以告诉我,我能简单帮上一个忙。”
程榆礼在这件事上的轻易顺从让她觉得不切实际。秦见月看着他煞是真诚的眼睛,不免多问:“那,你爸爸妈妈那边你要怎么交代啊。”
程榆礼闻言,把手中的东西搁置一边,他倾身压下来,看着她正色道:“对我来说,我的家庭只有我和你两个人,我们满意就好,他们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利。”
秦见月躺在他的身下,眼神孱弱,水波粼粼。楚楚可怜的一张脸,实在惹人怜惜。
程榆礼就这么往下望着她虚焦的眼,似乎看穿见月心底的迟疑和忌惮,他轻轻拨她的头发:“见月,我说真的,不必这么替别人考虑。脑袋会累,心也会累。也许你是习惯了看别人的眼色,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但从现在开始打住,不许顾虑。”
秦见月说:“因为我妈妈想让我赶紧生孩子,她的思想就是比较老派,希望我好好带孩子养孩子。最好、最好不要上班。”
说到这儿,她还很难为情地降低了声调。
程榆礼笑了,慢条斯理开口说:“你一个90后跟60后计较什么,再往上翻个两辈还在缠足,往上四辈还在宫斗呢。改。革开放才多少年,这帮人哪儿有机会接受新思潮的洗礼。
“我教你个管用的招儿,以后长辈跟你说什么,你就瞎应付,对对对,是是是。也别掰扯,你扯不过。多说两句人能给你扣个不孝的帽子。但你心里得清楚,日子说到底还是得自己过,要有自己的主见。
“我说句不吉利的,以后妈妈不在了,你的人生终于轻松了,但是你发现你身边留下来的东西都有她带给你的影子,你不愿意生的孩子,你依她的话去迁就的男人和婚姻,你终于可以不被控制可以享受你的人生了,但你能吗?这些东西会代替你妈妈控制着你。你怎么去释放,再强加到你的孩子身上吗?所以说,该抗争的年纪就抗争,以免老大徒伤悲,是不是这个理?”
长篇大论说完,程榆礼都觉得自己快成哲学大师了。他从不跟人叽叽歪歪一堆大道理,也懒得开口,只是实在不忍心见她常常受困的样子。
用指腹轻轻拧她眉心的褶,将它一圈圈揉开。
秦见月慢慢消化,而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见她的愁绪缓和下来一些,程榆礼问道:“所以你要跟我商量的就这事儿?”
“嗯嗯,是的。不过——”
“不过什么?”
秦见月弱声说:“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孩子的,以后可能还得要你帮个忙。”
她一说完,羞耻地用被子蒙住脑袋。
又被掀开,她大叫着要躲,程榆礼扯着她的腕:“躲什么,还没给我戴上。”
……
……
第二天清早,收到一则消息,彼时程榆礼在捣鼓一个咖啡机。秦见月闲来无事玩起了手机。她吸吸鼻子,今天的状态好了很多。
荒唐地想,原来那种事还能治病啊。
齐羽恬:还在蜜月?
齐羽恬:你那边几点啊?
齐羽恬:同学聚会你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