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当时坠崖时,我被挂在了树枝上。也幸好那树顽强,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掉到它的枝干上,它也没有立刻断开。有了它做缓冲,我最后才能安然无恙。”
墨遐用故作轻松的语气描述当时的惊险万分,本来想听陆尘彰夸夸他大难不死另有后福,等来的却是陆尘彰哽咽的声音:“阿遐,你受苦了。”
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在此刻决堤。
陆尘彰一遍遍重复:“阿遐,你受苦了,对不起”
“对不起”
没有忍住的宣泄,如一把刀,打开分别五年的枷锁,破开陌生疏间的屏障。
两人明明走在一起,心却隔了围城。
这堵坚硬的墙,随着那一句句“对不起”,轰然而塌。
墨遐此前所有的拘谨,所有的不习惯,所有的小心翼翼,这些缠绕在他五脏六腑的荆棘,纷纷化成蜜水,安抚着他自醒来便萦绕充斥着不安的心脏。
他抱住陆尘彰,向小时候一般,拍着陆尘彰的后背:“殿下,我不苦。和殿下相比,我这不算什么。”
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每当墨遐为了开阳宫的份例去找内务府说理,被奚落嘲笑时,每当墨遐为了给陆尘彰讨回公道被其他皇子惩罚责打时,陆尘彰总会抱着他哭。
明明被惩处的人不是他,却比自己挨打还难受。短短的小身子扒在墨遐身上,胖胖的小肉手抹着眼泪,说对不起,还说让墨遐不要再去找内务府那帮人。
他冬天可以不用炭火,也可以不吃那么多。
这个时候,墨遐就会拍着陆尘彰的背,一下又一下,在暖黄烛光中,告诉他自己并不在意那些羞辱,也不在意别人背后的闲话。
墨遐和陆尘彰走回房间。
经过方才一遭,两人的关系又似乎回到从前。
好像这五年来,他们仍日日夜夜共处一室,相隔两地只是一场大梦。
梦醒,无半点隔阂。
陆尘彰把墨遐送回房间,便道:“阿遐,你先自己休息,我还要去趟书房。若是晚了,你不必等我。”
眼见陆尘彰就要离开,墨遐出声叫住:“殿下。”
陆尘彰停住脚步,回身望着墨遐:“怎么,阿遐还有什么事么?”
“殿下,我有一件事,想请殿下帮忙。”
陆尘彰道:“阿遐直说便是。”
墨遐道:“我这些年和相柏住在一处。这次被殿下带回得匆忙,未曾与他道别。我想再回趟宁州,当面和他说清缘由。”
陆尘彰指节微曲:“阿遐,眼下京城尚未平静,大皇子二皇子一脉的旧臣虎视眈眈,明枪暗箭数不胜数。若是你此番出京,极易被他们知晓行踪。”
墨遐怎么听不出陆尘彰的拒绝,但他也知道陆尘彰所言非虚。
在墨遐心中到底还是陆尘彰占了上风,他不再坚持要去宁州,却又担心自己不告而别会让相柏着急,退而求其次道:“殿下,你能派人给他送封信么?”
陆尘彰这次答应了:“好,你先写。我明日就让人送去宁州。”
说完,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