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抬头,却不敢直视慕容澹,只将目光垂在刻着莲花纹的地砖上。余光中,上首站着的是位挺拔高大的男子。
虞年年心跳的也快,毕竟慕容澹暴虐的名声传遍了府内,她就想远远躲着。
只露出眉眼,慕容澹便已经觉得天旋地转,他站不大稳,扶着卷案,飞快背过去身,不敢再看,连呼吸都在发颤。脑海里千万朵烟花齐齐炸开。
思绪纷飞,其中最清明的却只有一条,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姚生惊讶的张大了嘴。
气氛紧张起来,众人皆是屏气凝神,观望慕容澹意图。
白米更是一边哭一边扇自己巴掌,都是她不好,现在还连累了年年,要不是她,凉州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年年。
良久,在众人都以为慕容澹不会说话的时候。
他才竭力遏制住自己语气中的泪意和颤音,尽可能稳声,“赏。”
所有人一惊,白米都忘了哭。
“今日便都散了罢,孤乏了。”
众臣皆是纷纷心想,坊间传闻果然不错,凉州王身有暗疾,命不久矣。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呢,宴会才开始不久,便已经支撑不住。
又纷纷了然,想先太子那副体弱多病的样子,他的儿子怎么可能过于健壮?
不待人起身告辞,慕容澹便率先回了房,姚生紧随其后。
“殿下,那,那分明就是虞姑娘,您为何不与她相认?”姚生颇有些急切。
慕容澹坐在铜镜前,光滑的镜面倒影出他俊美的容颜,没回应姚生的话,倒是转头问他,“你看着孤的脸。”
姚生并不敢直视慕容澹,却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能僵硬着抬头,“殿下。”
“你看孤与七八个月前,有没有变化?”慕容澹近乎急切的问他。
姚生飞快摇头,“并无变化,殿下依旧俊美,是大梁最英俊的男子。”
“说实话!”慕容澹眼睛发红,微微俯身,揪住姚生的头发。
“若,若非说的话……”姚生头皮被扯得发疼,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您确实憔悴消瘦了许多,脸颊都凹陷下去了,眼下也是青黑的。”
慕容澹这才将他放开,神色多了几分癫狂和落寞。
“她说孤生的好看,喜欢孤的脸,如今孤不好看了,怎么见她?怎么敢见她?”他喃喃着。
姚生不知怎么安慰慕容澹,又隐约觉得殿下不正常了。但凡一个正常人,谁会这样敏感?只因为一点点脸上的变化。
虽以往也没怎么正常过,但像今日这般,暗流汹涌的疯狂,是万万没有过的。
他不敢多想,怕犯了不敬。
心中却还是不自觉飘起一句话:殿下恐是疯了,彻底疯了。
压抑了四个月的懊悔郁顿、自责思念,在见到人的那一瞬间反弹,可想而知是多汹涌的情绪。
“殿下,虞姑娘那么善良,又最疼您了,若是她知道您还在,甚至如此强大,不仅能够保护自己,还能保护她,定会十分高兴的。虞姑娘见您憔悴,也只会心疼,不会对您的喜爱变少一点点。”
“是吗?”慕容澹忽然灿然一笑,一张昳丽的脸,绽出光明,却突然又垮了,“你骗我!她会讨厌我,讨厌我欺瞒她,讨厌我现在变得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