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逊具有狐狸的智慧、蛇蝎的心肠、豺狼的凶狠、海盗的手段,说在场的人一点都不畏惧他,未免言过其实。在场人的心情都显得很沉重。
“别紧张,格林逊也有失算与失败的时候,上一次交锋,他不是蓬首垢面疲于奔命吗!”裕光吉仿佛心情很轻松似的笑了,“再说,格林逊的眼中钉是车森土,要火拼的对象是车森土,要取而代之的对象还是车森土。虽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只要我们早作准备,不但可以避免受到伤害,还能浑水摸鱼。枪炮打起来的那一天,就是我们举家出逃的那一天。”
说到“举家出逃”,又调动了在场人的兴趣,认真听着裕光吉所作出的分析。
“清水庄平日防范甚严,一个人混下山容易实现,大家一起混下山,特别是曼琴母女那就十分难了。只有乱象出现,才有机可乘。石板大道无法通过,不仅车森土在防守,格林逊的注意力也会盯在那儿。最初打算从北面小道出走,现在看来不行了,车虎今日在那儿出现,说不定格林逊突袭清水庄的兵丁就是要借道那儿。大家别担心,天无绝人之路,我这几个月以巡山的名义,踏遍清水庄四周的每一寸土地,终于让我寻找到一条没有任何人知道也无法想像的逃生的路。过几天我会带之光与曼丽再去踏勘一次,以求万无一失。”
听说已有逃生的路,在场人的情绪又高涨了起来,一扫愁眉苦脸、情绪低落的气氛。
第三章 风起云涌清水庄(4)
“我告诉你们一件重要的事,”茜云沙显得很神秘,“我发现了车森土的一个地道口,就在我原来寝室的床底下,还记得七年前的事吧?我躲进床底下,后来被救。车森土见床底下他暗放的标志物被移动,对床底下进行非常仔细的察看,以判断地道口是否被发现。我恰巧回到府里,见他那么郑重的样子就多了分心。过后不久,趁他外出,我就寻找到了这个地洞口,靠墙边的地上铺了块方形钢板,移开方形钢板就是洞口,仅够一个人紧上紧下,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可能是通往山外的秘密通道,狡兔三窟,”丁之光自作聪明,胡乱推测,“清水庄经营数百年,稀奇古怪的事情一定不少。”
“不可能又是一个地道口,”裕吉光马上想起自己家中的地道口,他沉思了一会儿,“可能是个秘密库房,我当师爷多年,只见过庄里的库房,那里面没有车森土的私人财产。车森土的私人积蓄总有些吧,别说成堆成堆的金银财宝,几箱银元、几块金锭总有吧,没见他存哪儿。首领府虽大,哪一间房我没进去过?哪一堵墙我没摸过?”
“有金银财宝!”丁之光蛮刺激地叫了一句。
“咱们来个顺手牵羊。”曼丽也神采飞扬。
凡夫俗子见了黄灿灿的金子都会眼睛发光发亮。这个世界上钱财可是好东西,它不但可以满足人的各种需求和欲望,还可以让鬼推磨呢。但也不尽然,茜云沙一点兴趣也没有,听说不可能是通往山外的地道,人反而显得疲惫了。裕光吉说:“清水庄有件镇寨之宝,二百多年来一直由村寨首领掌管,那是一颗有乒乓球大小的淡黄色的宝珠,据说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夜明珠上雕刻有一条龙,龙虽小,活灵活现,像要腾空而起。最怪的是在黑暗中,龙的两颗眼珠会发射出两线光芒,可以照见书本中字里行间的蝇头小字。清代野史介绍,人身上有伤痛,把此珠放上一擦,伤痛立止。明末一个皇子逃到云南来称帝,珠子就镶嵌在皇冠上。那皇子被吴三桂逼杀后,宝珠流落民间,几经转手,被清水庄祖上所得,尊为镇寨之宝。”
“只要拿到明珠,咱们就发啦!”曼丽简直有点手舞足蹈了。
茜云沙想说什么,嘴皮动了动,没开口。“八”字还没一撇,干吗操这份心?
“今晚是个机会,咱们去探探那个地道口。”裕光吉作出了决定,“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走吧。”
“好!”丁之光与曼丽异口同声地吆喝。真是贪财的一对!
茜云沙叫了个女婢陪已睡去的曼琴安寝,从柜子里找出把多年不用的钥匙,带着裕光吉父女俩,走出后厢房,向车森土的寝室走去。
由于车森土不在家,裕光吉他们走进首领寝室就用不着偷偷摸摸的了。灯光下,裕光吉示意丁之光与曼丽把卧床移动,车森土设的“暗记”暴露无遗,只不过用七粒小碎石在钢板前方的地上摆了个“北斗七星”的图像而已。当钢板移动后,果然出现了一个小洞口,在手电光束的照射下,石板台阶清晰可见。丁之光用手电朝地洞口周围照了照,没发现什么暗器机关,就跳进地道口,沿石阶走下去。曼丽身手灵巧,也手握手电筒跳下去。下面只是一间地下室,墙壁上还有电灯拉线开关。曼丽打开了室灯,地下室有十二平方米左右,放了几把石凳,正方墙上挂了幅描绘如来佛像的布帘,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
裕光吉与茜云沙也下来了。裕光吉仔细地打量了地下室一番,掀开墙上的布帘,布帘后有一扇全封闭式铁门。裕光吉使劲地推了一把,铁门丝毫未动。丁之光用手电筒照了照,门上有一个锁孔。裕光吉朝着茜云沙问:“老爷平时带在身上的钥匙多吗?”
“只有一把寝室门的钥匙。”
“我觉得也是这样。”裕光吉眼光环视地下室四壁,“铁门的钥匙不是藏在这地下室,就在寝室。”
应该说裕光吉的判断是合情合理的。地下室墙壁用白石灰抹光,在灯光的照耀下,即使停留有一只蚊子也看得一清二楚。地板是用水泥浇铺,没有一条裂缝。石凳是实心的,塞不进任何东西。于是裕光吉等人关闭了地下室灯,返回寝室。在扶着茜云沙爬上地道口时,裕光吉说:“真到了危急时刻,这个地下室是你们母女避难的好去处。”
第三章 风起云涌清水庄(5)
“倒还凑合。”茜云沙点了头。
在寝室找把小小的钥匙可就不容易了。几个人翻箱倒柜,搜查四处,就差没掘地三尺,哪里有什么铁门钥匙的踪影。
突然,墙壁上的挂钟引起了裕光吉的注意。他爬上挂钟下的红木靠椅,为了便于观察,在灯光下还用手电筒照射。挂钟的顶部被大铁丝扎死固定在一根大墙钉上,可能是为了防止掉落。打开挂钟玻璃门,除了齿轮、钢条带外,就只有不停摆动的钟摆。挂钟内没藏有任何不属于挂钟配件的东西。他把挂钟侧个边,后面完整无损,连个小洞也没有。为了防止疏漏,他再一次把挂钟里里外外查一遍,还是一无所获,才把挂钟摆放好,跳下椅子。
大家显得有些泄气,曼丽还用手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裕光吉说:“大家别灰心丧气,今后几日我们要多动些脑筋,定能发现铁门钥匙的蛛丝马迹。车森土在明处,我们人多,又在暗处,他防不胜防啊。”
看来,今晚只能两手空空,无功而返了。
为了感谢曼丽对大儿子车虎的救命之恩,一张大红柬把裕光吉父女请到了二老爷车意开的府第。车意开亲率儿子车虎及亲信在大门口恭迎。当裕光吉到达时,鞭炮声四起,鼓乐齐鸣。这种隆重礼节,在清水庄十年还不能一遇呢,引起半个村寨人翘首相望,奔走相告。
山里人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几句寒暄,直接进入宴席。疗毒郎中本应在宴席中抛头露脸,据说怕震耳的鞭炮声诱发心脏病,婉言相拒,车意开不便勉强,叫人送去厚礼,郎中恭敬不如从命,欣然予以笑纳。陪宴的是村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和村丁营二、三两个连的连长、连副。村丁营共辖三个连,村丁虽说没经过专业训练,尚属于乌合之众,但武器精良,特别是一连,配有美国造轻、重机枪和迫击炮等。二老爷长期担任村丁营长,手掌兵权,在清水庄可谓气势熏天。全营村丁三百五十人左右。一连一百五十人,该连连长忌复是车森土的亲信,一连也就成了车森土直系,车意开无法左右该连行动。二、三连各一百人,二、三连的排长以上职级人员经车意开长期培植,已结成进退与共的死党。清水庄两强并立,互相制约,自古已有。争权夺利,乃至“擦枪走火”时有发生,好在祖宗律典严明,百年来还未有火拼事件发生。
宴席间,宾主频频举杯,山野酿造,酒精度甚低,无伤大体。几杯酒落肚后,气氛逐渐浓烈,车意开见已到交谈火候了,便说:“师爷,犬子蒙令爱相救,本人及全家老少感激涕零,倾尽家财作礼,也不为过。”
“二老爷言重了,大少爷大难不死,是他福大命大,神明菩萨暗中庇佑,假借吾女曼丽之手而已,不足挂齿啊!”
“言之有理啊!”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者像个满腹经纶的老学究,连连点头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虎父生虎子,骁勇善战,必能发扬光大,成就一番事业,前途不可限量,前途不可限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