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玉笑道:“不必了。”
马玄明感慨万端:“子玉兄啊,你真是世上少有的君子气概啊。”
过了两个月,马玄明又来保定,苏子玉仍在家中招待马玄明,保定一些画友作陪。席间,马玄明要借《寒梅图》一看。
苏子玉笑道:“玄明兄,这张画本是我买来的。但我的画风与此画并不相符,我知道你是画梅的高手,你若要,我便转手,也算货卖识家了。”
马玄明摆手笑道:“子玉兄,莫要讲笑话,我马某虽不至于家徒四壁,却是尴尬得很,如何出得动这多银子?”
苏子玉认真地问:“玄明兄能出多少银子?”
马玄明哈哈笑道:“我能出三十大洋便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苏子玉笑了,一拍桌案道:“三十大洋,成交。”
众人怔住了,纷纷劝阻道:“子玉吃醉了。”
苏子玉摆摆手:“莫要讲了,货卖识家。这幅画到了玄明兄手中,便是得到了识家。”说罢,目光如炬盯住马玄明:“玄明兄,你说呢?”
众人呆若木鸡之时,苏子玉竟走到书案前,挥笔写好了一张字据,将《寒梅图》交给了如痴如醉的马玄明。
马玄明凄凄惶惶地接过了《寒梅图》,张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泪就湿了满脸。
客厅内立时鸦雀无声,静若坟场。
后来有人讲,苏子玉分明是吃醉了,否则,马玄明如何能捡这样一个大便宜?那一幅《寒梅图》,至少也要三千大洋啊。更有人讲,苏子玉是大君子也,他这样舍画,只是为了成全马玄明。后来马玄明果然成了新中国一代画梅的大家。这是后话了。
1937年7月7日,是一个让中国人心乱的日子,卢沟桥的枪声惊破了中国人一相情愿的安静,战争的乌云已经笼罩在人们的头上了。保定城内人心惶惶。此时的苏子玉已经无心作画,终日里忧心忡忡,枯坐在家时收听话匣子里的新闻广播。
苏子玉终于举家去了香港。有人看到,苏子玉的古玩字画,装了几辆车运走了。
日子长长短短地过着,八年的抗战,终于在中国人的日夜期盼中结束了,然后就是国内战争,再然后保定就解放了,穿着一身军装的东雪青坐着吉普车进了保定城,人们看到,这才恍然大悟,东雪青原来真是共产党啊。东雪青进城之后,就脱了军装,做了副省长。那天,东雪青召开文化会议,问及苏子玉,得知去了香港,东雪青笑道:“苏先生理应回来嘛。”便亲自修书一封,交与秘书寄去了。
两个月后,苏子玉夫妇二人便回来了,带着老仆人苏小五。那天,东雪青因为开会,脱身不得,便派秘书到车站专程接了苏子玉。当天晚上,东雪青及一些政府官员隆重地宴请了苏子玉夫妇,之后,经文化部门认真与苏子玉商量,便安排苏子玉做了省博物馆的高级馆员,乔石梅被安排到省直属中学做了副校长。苏小五则安排做了博物馆的看门人。人们感慨,共产党怎么会缺少一个馆员呢,这分明是把苏子玉主仆三人养起来了嘛。
又过了些日子,一天傍晚,东雪青只身一人,到苏子玉家里去了。苏小五开门,惊讶地笑道:“东省长,您如何来了?”
苏小五下班之后,在苏家仍然是仆人的身份。
东雪青笑道:“小五啊,苏先生在家么?”
苏小五忙道:“在家。”便转身向屋中通报:“苏先生,东省长看您来了。”
苏子玉夫妇迎出来,苏子玉笑道:“东省长光临寒舍,苏某有失远迎了。”
东雪青笑道:“子玉兄啊,你说错了哟!今日无有东省长,只是老友东雪青。”
苏子玉一怔,哈哈笑了。
东雪青笑道:“今日东某没有公务,特来请子玉兄吃酒。大嫂可否准假?”
乔石梅笑了:“苏先生的事儿,我从来不过问的。”
苏子玉笑道:“雪青兄客气了,那日已经宴请过了嘛。”
东雪青摇头:“那日请子玉兄,实属公务,今日却是我二人私情。子玉兄不可推却哟。”
苏子玉笑了:“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