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丁思安心里涌起满满的酸意,她握紧拳心,赌气道:“除了范家书铺,船行商行钱庄银楼你什么都可以要!”
“要书铺不是我能救她的唯一方法,我想保护她,也不想让范家自取其辱。若我再换个方法,最后会走到什么境界你也是清楚,难道你想让铜鸩城的人都知道范家人为了诬蔑红杏坊,自编自演地烧了自个儿书铺?范家丢得起这个脸吗?”范寒江没有恫喝的语气,却有恫喝的实意。若范丁思安不将范家书铺给他,他仍会找出证据为陆红杏伸冤,只是到时候找到的证据恐怕会让范家成为全城指指点点的取笑对象。
“……”
范丁思安在考虑。他说得对,范家丢不起这个脸,她也一样。若实情揭发,影响的是范家所有产业,他们的行径会成为同行间的笑柄,他们的信誉会让客人怀疑,这些代价还会有多大,她不敢预估。
“如何?”
“你……会让范家毫发无伤吗?”她问的是纵火事件对范家的名誉损伤。
“你放心吧,我会。”
“好……范家书铺,是你的了。”
范丁思安让步了,双肩沮丧地垮下来。
因为她知道——
范家书铺,属范寒江所有。
而范寒江——
属陆红杏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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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放火烧书铺?凯子他爹吗?”
“拜托,是范家耶,烧一两间书铺算什么呀?就像从头上拔根头发下来,不痛不痒嘛!听说范家还拿了一笔钱,给铺子周遭的邻店当补偿,说是让他们压压惊。”
“真该去瞧瞧范家大少在公堂之上大声反问县太爷‘有哪条律法规定,自己不能烧自己的书铺?’的精彩情况,据说县太爷错愕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下来,一旁师爷翻了六七本律法范条,还真查不到这项罪。加上大火是烧光了书铺没错,但没烧伤人,也没烧着其他店铺,最后只能训斥范家大少几句了事。”
“那么红杏坊的俏寡妇放出来了没?”想到那娇滴滴的美人儿还在牢里,哪个男人不疼惜呀。
“在范家大少爷自己坦承火是他放的之后,没一会儿功夫就放出来了,红杏坊还放鞭炮、吃面线哩。”
两名男人边讨论着近来发生的新鲜事,边买走了烧饼油条,一路上啃啃说说,逐渐走远。
“我不喜欢这种处置方法。”小摊正窜着香浓的豆香味,一对男女背对路人坐,一人一碗豆腐浆及几块牛肉卷饼解决一顿早膳,女人的声音总有不满。
“我觉得这方法好,简单俐落。”男人的意见不同。
“把你说得好难听……你明明就不是好吃懒做不学无术又只会挥霍家产的败家子,怎么会传成这样……”
没错,那个一口一口咬牛肉卷饼倾泄不满的女人,正是陆红杏。
“大概是那时县太爷问我‘烧自家书铺对你有何意义?’我应他‘没有,不过是有钱无处花,用这方法会挥霍地更快一些’,结果这番话从公堂里流传出来,变成这样。”
一调羹一调羹将豆腐浆送进轻扬起微笑的唇间的男人,便是这些天让人茶余饭后拿出来调侃谈论的范家大少,范寒江。
“我还情愿你用其他方法,也不要你被谣言中伤。”陆红杏还是很不开心,想到因她之故才害得范寒江被人误会成纨裤子弟,背负种种取笑他散财的目光与言论,总是无法释怀。
“谣言了不起只会传几个月,时间一久众人便会忘得透彻,不碍事的。”范寒江安慰她,因为她看起来真的很介意。
陆红杏总算有些理解当初范寒江不厌其烦地上前对每一个说她坏话的人仔细解释,那时她还嗤之以鼻,现在却好想跟他做出一样的举动——若非范寒江阻止,她真的会这么做!
“这下我们两个都没有好名声了。”一个不安于室的骚寡妇,一个一事无成的浪荡子。
“正好凑一双。”范寒江笑道,真的不以为意,
这话让陆红杏舒开眉头,娇嗔地笑了。
一双呢,好甜蜜的词儿。
一双筷、一双鞋、一双袜、一双翅膀……
都是成对的,缺一不可。
“对了,你那时在牢里要对我说的话,你还欠我哩。”陆红杏心里一直悬悬念念的就是这事儿。牢里的气氛和味道都不对,她虽然很感动,但还是贪心想要更多。女人嘛,对甜言蜜语最没辙了。“我今天打扮得很漂亮了,我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