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棉絮一样往后倒去。你们不要以为俺是一头猪就不懂得什么叫高速摄影,呸,
这年头,谁还不能当个导演呢!配上一个滤光镜,高速摄影,推,拉,全景,特
写,天地变化,那瓦片与迎春的额头碰撞的瞬问破裂成数片,飞向不同的方向,
血珠子随后飞起。摇,展示众人张大的嘴巴和惊愕的目光……迎春躺在地上。娘
啊!这是西门宝凤的喊叫。她顾不上自己脸上的伤口,压扁的棉球落在地上。她
跪在迎春身侧,药箱子摔到一边。她用右胳膊揽住迎春的脖子,看着迎春额头上
伤口,娘啊,你这是怎么啦……是谁干的?洪泰岳怒吼着,朝瓦片飞来的方向扑
过来。我没有躲闪,尽管我可以转瞬之间消逝得无影无踪。这事我办得笨拙,尽
管是好心办了坏事,但我也甘愿受惩罚。尽管是洪泰岳先起意搜捕暗中扔瓦片伤
人的坏蛋,但最先跑到杏树后边发现我的却并不是他。他已经老了,骨节生了锈,
失去了敏捷和灵活。最先蹿到树后发现了我的依然是那讨厌的莫言,他那野猫一
样灵活的身体和他那几近病态的好奇心配合得无比默契。是它干的!他惊喜地对
身后蜂拥而至的人们宣告着他的发现。我僵硬地坐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噜,
表示着我的悔恨之意,准备接受人们的惩罚。我看到众人那些被月光照亮的脸上
都浮现出困惑的表情。我敢肯定是它干的!莫言对众人说,我亲眼看到过它用爪
子夹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字呢!洪泰岳重重地拍了一下莫言的肩膀,嘲讽地说:
“爷们儿,你看没看到过它用爪子夹着小刀,给你爹刻了一枚图章,刻的还是梅
花篆字?”
莫言不识好歹,还想饶舌辩解,孙家老三狗仗人势地扑上来,拧着他的耳朵,
用膝盖顶着他的屁股,把他擒到了一边,低声对他说:“伙计,闭上你那张乌鸦
嘴吧!”
“怎么会让公猪跑出来呢?”洪泰岳不满地呵斥着,“谁负责饲养公猪?责
任心太差,应该扣工分!”
西门白氏颠着小脚,扭秧歌似的从铺满月光的小道上跑来。道上的杏花瓣被
她的小脚踢起来,宛如轻薄的雪片。沉淀在意识深处的记忆犹如水底的泥沙,浑
浊翻腾;我感到自己的心,一阵阵揪痛。
“把猪赶到圈里去!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洪泰岳吼叫着,重浊地咳
嗽着,向那发电机房走去。
我想是对儿子的牵挂使昏晕的迎春迅速清醒过来。她挣扎着要站起来。“我
的娘啊……”宝凤喊叫着,一手揽着迎春的脖颈,一手打开药箱。黄家的互助心
领神会地、神色冷漠地用镊子夹了一块酒精棉球递给她。“我的金龙啊……”迎
春一胳膊把宝凤拨开,手按了一下地,从地下长起来,动作凶猛,身体摇晃,显
然是头晕,她哭喊着金龙,一溜歪斜地奔向机房。
第一个冲进发电机房的,不是洪泰岳,也不是迎春,而是黄家的互助。第二
个跑进发电机房的,依然不是洪泰岳和迎春,而是莫言。虽然他被孙家的老三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