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景行脚底下跟踩了云彩似的一路飘着回了公寓,扑倒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耳朵里还响着霍青的话“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吧”。
早点休息吧……休息吧……这个,四舍五入就是霍青在关心他吧?
邵景行欢乐地在床上打了个滚,摸出一张符纸,毫不犹豫地就贴在了手腕上。符纸只有杏子大小,做得精巧异常,就连上面画的符咒,似乎也比普通朱砂颜色更鲜亮。贴到手腕上之后,邵景行只觉得微微一热,符纸上鲜红的符纹迅速褪色,几秒钟后,符纸像被吸干了生命力一般,从邵景行手腕上飘落了下来。
但是,手腕上的热感尚未消失。邵景行仔细看去,那些鲜红的符纹已经印在了皮肤上,并且还像活的一般游走聚拢,最终聚成一团,在他手腕上形成了一颗鲜红的痣,就像从前霍青给他点上的那颗一样。
等等!邵景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这种青蚨血都是成套使用的。上次霍青给邵景行和他自己点上了母子血,所以他们彼此之间才有了感应。但现在霍青只是送给他一套符纸,却并没跟他一起使用。所以说,邵景行现在用了这张符纸也没屁用啊,另一张没贴到霍青手上,照样没感应啊!
邵景行一头倒在床上,简直绝望得没话说。他还兴高采烈地贴个屁啊,另一张给谁用!
邵仲言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就看见侄子脑袋扎在枕头底下,直挺挺仿佛一只头扎沙坑的鸵鸟般横在床上,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我是个废人”的气息。
“这又怎么了?”邵仲言看他这样就有气,只是考虑到鸵鸟可能随时跳起来变疯狗,不得不忍住气,“跟周家兄妹闹别扭了?”应该不会吧,邵景行在女孩面前很有绅士风度,周文又是个精明有分寸的人,周姝虽然有点小脾气,但也不是不懂事的熊孩子,他们应该没什么可能闹起来的。
邵景行不想跟他解释,勉强把头从枕头底下拔出来:“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的话,我问你,那些神话传说里头,有没有不知不觉就能把人搞死或者搞病的……”邵仲言有点困难地组织着语言。毕竟做为一个国家干部,理当坚持无神论,打击封建迷信活动。这种政治工作他做惯了,现在要说点迷信的话,一时居然找不出来。
“有的是办法啊。”邵景行懒懒地说。诅咒不就行嘛,之前他还碰上过呢。要是邵仲言多关心他点,说不定现在自己都能科普这些知识了。
“那你明天再跟我去看看王老。”邵仲言有点兴奋,侄子果然是知道的。
“怎么还去?”邵景行睁开一只眼睛,怀疑地看着邵仲言,“你还不死心呢?”
“那是因为情况不对。”邵仲言在床边坐下来,“我跟王成刚——就是王老的长子——你知道这件事外头是怎么传的吧?”侄子今天跟周家兄妹出去,怎么也该听说了。
邵景行懒洋洋点了点头,邵仲言继续说道:“但是王成刚今天跟我说,虽然是他带王老去看的音乐剧,但当时他们并没有提起郑盈盈,王老也并没有生什么气。突然病发,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他说你就信啊?”邵景行翻个白眼,“难道他会承认是他把自己爸爸气死的?我说二叔,你能不能脚踏实地一点,别整天想着这些神神道道的事了。你不是党员么,不是坚持马克思理论么,不是无神论者么,现在怎么整天想着叫我去搞封建迷信?你不惭愧么?”
邵仲言沉下脸:“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搞封建迷信了?是因为现在科学还不够发达,还有我们用目前的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所以我才要借助一些非常手段。否则一味否认事实,那才是不科学的态度。”
邵景行无话可说,只好翻个身,把后背给他叔叔。说起来这一点上他也不能不佩服邵仲言他总有本事能哄得别人向他敞开心扉。去医院之前他跟王成刚还是陌生人呢,这一天下来就能跟他诉苦了——反正邵景行自觉是肯定没这个本事的。
不过邵景行并不打算听邵仲言的。这种情况下,王成刚说的话并不一定就是真的,再说了,就算他说的是真话,也并不保证王老没有看着看着音乐剧就想起郑盈盈然后忽然生气。而且,就算王老真的没生气,犯心脏病这事儿也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心脏想犯病就犯病,不以人力为转移。
“这事其实不只王老一桩。”邵仲言知道他现在难说话,只能耐下性子,“你知道我这位子怎么上来的?”
“不是原来的部长突然心脏病过世了吗?”邵景行来这一个来月,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你也一个替一个呗。”本质上来说跟唐佳上位也没啥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