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见了我家夫人为何不行礼?”岑姑姑提醒道。
吴氏这才清醒过来,想起丈夫和儿子的前途,不得不将心中的妒忌不甘全都收起来,咬着牙跪了下来,口中道:“妾身贺吴氏,给赵夫人请安!”
顾宛娘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有激动有解气,但也不过如此了。因为女儿如今的幸福,让她对吴氏的怨恨不知不觉中已经消散不少。当然,这要建立在她不知道贺家在京城又做过什么“好事”的基础上。
“贺夫人请起。”顾宛娘唇角轻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这一刻,其实她心里更多的是对女儿的感激。若不是有个好女儿,她一个出身商贾的村妇,哪里能有今天?
“谢赵夫人!”吴氏起身,很快就转变了面上神情,竟带着几分讨好谄媚道,“说起来我家老爷和过世的赵老爷还是结拜兄弟,我和夫人也不该见外才对,只可惜我们两家隔得远,一直没有机会探望赵夫人,这么多年下来,倒是生分了。”
“难得贺夫人还记得我家老爷。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以为贺大人和贺夫人已经不记得当初的义结金兰了呢!”顾宛娘听了,不禁淡淡一笑。她是真的觉得可笑。想当初贺家、吴氏高高在上,叫几个下人到赵家就想强逼着他们家退婚,若不是然姐儿争气,只怕如今她们见面,吴氏也是高高在上的看不起她。
吴氏脸上讪讪的,但随即又强笑道:“一家子亲戚,哪儿能忘了呢!想当初齐哥儿在江阳府赶考的时候,我家老夫人太夫人可是将他当亲孙子亲曾孙一般看的呢!”
当初贺家老夫人太夫人对齐哥儿确实不错,齐哥儿也说过的,顾宛娘看在两位老人家的面上,也就不与吴氏为难了,淡淡含笑道:“贺夫人请坐吧!不知老夫人和太夫人身体可好?”
居然要提了老夫人和太夫人才请她坐下,吴氏心中暗恨,好歹她也是四品恭人吧?又不是那些没有诰命的一般妇人,这是给她脸色看呢!不过就是有一个得了太子宠爱的女儿么?有什么了不起?她家玲珑长得也不比那赵安然差!
“托夫人的福,我家老夫人太夫人身体还好,还时常念叨着齐哥儿呢!”
顾宛娘对于吴氏的无耻和厚脸皮大开眼界,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异来,只按照岑姑姑的教导,面上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容,不无讽刺道:“我来了京城也一年整了,早前也知道二公子来京,进了国子监。只是我一个寡居之人,不便出门,不曾上门拜访,倒是失礼了。”
这哪里是赵家失礼,分明是打贺家的脸才是。当初不是与赵家恩断义绝了么?怎么现在又上门认亲来了?
吴氏面色难看,却还是腆着脸道:“夫人说的哪里话,是我们砚哥儿心中羞愧,不好意思上门来拜见夫人,还请夫人不要见怪才是。”
顾宛娘轻叹一声道:“二公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三灾八难的。现在身体可好些了?不知道娶妻了没有?”
顾宛娘只知道贺之砚去年除夕前在一家书画斋里碰到然姐儿,与他那个妾室出言诋毁然姐儿名誉,被钱锐打伤了。后来六月里,听说又在国子监被人打了,貌似几个月都下不来床。顾宛娘想,或许那贺之砚就跟京城犯冲吧!
顾宛娘是从未想过,贺之砚第二次被打是王锦文和自己儿子赵安齐让人动的手。而身受重伤,几个月来一直躺在床上,好了腿上也落了残疾的贺之砚,哪里还有前途可言?没有了前途,京城贵女谁肯嫁他?
顾宛娘不清楚内情,吴氏却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扣在赵家身上的。如今听了顾宛娘的话,怄得她想跳起来大骂顾氏无耻,但理智又告诉她自己只能忍。于是,气得想吐血的吴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道:“多谢赵夫人关心,我们家砚哥儿已经无碍了,正在说亲呢!”
顾宛娘轻轻点点头道:“那就好。”又说,“听说大公子是个极有出息的,贺夫人将来必有后福,现在倒是不必忧心!”
吴氏却以为顾宛娘是以长子的前途相要挟,气得连嘴唇都颤抖起来,盯着顾宛娘的目光尤其愤怒。
“贺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顾宛娘疑惑地想着,她还没将吴氏怎么样呢,吴氏露出那个愤怒的样子给谁看?本来就是贺家背信弃义嫌贫爱富对不起赵家,她大人大量不跟他们计较,吴氏反倒恨起她来了,真真是岂有此理!
想到这里,顾宛娘面色也冷淡起来道:“如果贺夫人身体不适,就赶紧回去请个大夫好好瞧瞧吧!可别耽误了,小毛病也会拖出大问题的。”
吴氏一听那小毛病拖出大问题的话,又自己脑补了,以为顾宛娘是在威胁她。想到圣眷隆重的太子和太子妃,想到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当下起身再次跪到地上,重重地给顾宛娘磕了一个头道:“之前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向夫人请罪!求夫人宽宏,原谅妾身这次吧!”
顾宛娘一惊,讶然道:“哎呀,贺夫人这是做什么?绿枝,快扶着贺夫人起来。贺夫人可是病糊涂了?说起来好歹也是亲戚,说什么请罪不请罪的话?贺夫人要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早点回去吧!”
吴氏只当顾宛娘不肯轻易原谅她,现在又赶她走,也只得起身道:“今日叨扰夫人了,妾身过几日再来请罪。”
等吴氏离去,顾宛娘才与岑姑姑道:“那吴氏好生奇怪,好像我怎么欺负她了似的。这人啊,自己心里有鬼,就以为别人心里都有鬼。”
岑姑姑笑道:“可不是。她以为夫人跟她一样眼皮子浅呢!”
这天傍晚,赵安齐在平王府外书房等杨彦回来对他道:“殿下,今天贺之谦找过属下,说是要代他母亲向我们赵家致歉。殿下您说可笑不可笑?他那意思好像是害怕您打击报复他们贺家一样。”
杨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