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待用过膳后再说。”
范正元哑然,但见崔慕礼泰然自若的样子,不免亦找回几分镇定。
崔府准备的晚膳十分丰盛,葫芦鸭、绣球干贝、五彩牛柳、山珍刺龙芽、蝴蝶虾卷、五彩时蔬,还有一道时菌豆腐汤。
味道自是鲜美透顶。
用过膳,乔木奉上两杯雨前龙井,范正元悠悠品茶,发出一声满足叹喟:“慕礼真是好品味。”
崔慕礼笑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均是沾了祖辈光荫。”
范正元打趣:“能投得富贵人家出生,亦是本事一桩。”说完又脸色一正,严肃道:“你与我的交往,恐怕已被人察觉。”
“哦?”崔慕礼依旧平静,“此话从何说起。”
范正元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今日有人送信到我府上,指明要我转交与你。”
信。
崔慕礼眼中有幽光一闪而过,接过信封,用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纸面,“可清楚是何人送的信?”
“下人禀告,说是一名中年男子送来的,我叫人查过他的身份,是附近的一名卖货郎,声称有名少年用二十个铜板托他送的信。”
似曾相识的套路。
崔慕礼展开略有褶皱的信封,不出意料地看到歪歪扭扭的五个大字。
崔慕礼亲启。
范正元问:“我既已暴露,由我经手的事情便要重新谋划,不如……”
崔慕礼道:“你不必多虑,暂且安心。”
范正元讶异,“此话何解?”
崔慕礼思忖几许,摇头道:“我也不能肯定,但你无需着急,有任何异动我会第一时间传信与你。”
范正元见崔慕礼镇定自如,心里不免泛起嘀咕:这小子,怎的一直都是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的模样,是偷偷吃了定心丸不成……不免又埋汰起自己:明明比他虚长三岁,遇到事却自乱阵脚,当真是汗颜,汗颜呐!
*
范正元走后,书房寂静无声。唯有烛芯燃烧时,间或发出的“荜拨”声,点破一室安宁。
棱窗余缝,西风透过,烛光轻晃。投映在崔慕礼如雕刻般英俊分明的脸庞,长睫在眼下投落扇形阴影。
他拆开信封,取出薄薄信纸。
上书八字:始之于廖,束之于邹。
此为何意?
他反复斟酌,推敲其中可能,末了猜测:廖与邹,分明是姓氏,那人是想警示他,有何事是始于廖姓,而止于邹姓?
他在脑中思索良久,并未在近期接触的案里寻到两姓相关之人。然而他本不是庸人自扰之辈,想不到,暂且搁到一旁既是。
他又开始细细检查起信封信纸,与上次不同的是,此次的笔墨纸张都是劣品,能猜想,是写信那人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