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替自己出头,轻笑着出言截断了朱太夫人的话。
华氏忍耐多时,早已经忍耐不得了,这会儿也不顾月氏还在拉扯自己,冷笑了两声:“这世上无耻的人多了。这样无耻的,我却是头一回见到!我家姑爷供你们吃住,又给你们避难之处,没料到他一离开,就趁此机会对付我女儿,当真是一群白眼儿狼,你们打着主意,也要瞧瞧我们苏家同不同意!”华氏这话一说出口,月氏没有答腔,华氏心中一寒。却是越发心里不平了些,朱太夫人瞧她这模样,不由翻了个白眼:“苏夫人何必说这样的话?总归都是亲家。若是咱们家哥儿接了这元家,还不会看在亲家脸面上,保护你们了?”
这下可当真是露出真面目了!华氏气得脸皮泛白,身子不住颤抖,冲朱家‘呸’了一声。冷眼望着朱氏:“当初真是瞎了眼了,与你们这样的人家结亲,一天到晚的搬弄是非,成婚几年连个子嗣也未留下,今日当着众人的面,你们这门亲。我不结了!”华氏这话一说出口,朱氏脸色登时大变,像是没有料到平日脾气极好的华氏竟然会说出休了她的话来。成婚好几年了,她没有子嗣确实是她之错,若是华氏要以此来让苏大郎休了她,恐怕世人还不会说出一句不好的话来!
月氏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当初与朱家结亲。就是她一手操办,她怕自己的大孙子娶了华氏相中的媳妇儿。到时与华氏一条心,跟自己不亲,因此这朱氏乃是她亲自相的,此时华氏这样说,与当众打她的脸也没什么区别,再加上那位瞎了眼的话,顿时让她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起来。
“婆婆要休我,也得看夫君与公公同不同意才成!”朱氏这会儿见华氏已经明显为了苏丽言翻了脸,两婆媳在这个问题上根本是谁都不肯退上一步,她也不甘心就此被休离,因此出口威胁,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苏丽言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元喜一瞧不好,狠狠抓起一旁的青花甆杯子,狠狠砸在了地上,厉声道:“这是咱们元家,要吵自个儿回你们朱家去吵!”
“凭什么要我走?我们现在不走了!我们这是交了银子,那些银子,足够买下这样的地方好几个山头了!”这会儿两家人撕破了脸,朱太夫人也不用躲躲藏藏,直接就将自己的真实目的与想法说了出来,反正这时元凤卿不在,家中只得苏丽言一个妇道人家,她能做得了什么主?只要将那些护卫买通过来,到时这原本的元家,还不是就是自己朱家的了?到时纵然元凤卿命大不死,回来大势已去,他一个人,又能翻得起什么浪来?
朱太夫人心中计划得极好,谁料苏丽言却是一下子沉下脸来:“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还有谁与朱家人目的一致的,我绝不阻拦着!”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她在示弱一般,原本的叶家人还有些犹豫着,这会儿倒是心向朱家倒了过去,犹豫着靠向了朱家,虽没说话,但态度已经极其明显了,朱家人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来,苏丽言却是冷笑了一声,回头冲连瑶道:“令人将外头的护卫拨出五十人来,将这两家人送下山去,朱氏已经被我母亲休弃了,不算苏家人,送下山时与人发话,说朱家人与咱们已无瓜葛,要生要死,皆听天由命!”
这话一说出口,朱太夫人顿时脸色大变,她没料到苏丽言竟然外表看着柔柔弱弱的,内里竟然是这样一个爆脾气,顿时心中极为不满,阴沉道:“元夫人,还望不要做后悔的事情,到时没了元家郎君护着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可不担待责任的!”
苏丽言懒得理她,直接挑明道:“朱太夫人当我家郎君是去什么地方呢?”孙嬷嬷等人早就忍耐许久了,对朱家人反客为主的做法极其痛恨,这会儿听苏丽言一开口,孙嬷嬷也忍耐不住,冷声道:“好说与你听,咱们郎君是带了随身护卫,进京再接兵力回来了!就凭你们一个小小朱家,竟然也敢打这样的主意,当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什么?”在场之人顿时惊呼出声,朱家与叶家人脸上顿时露出惊骇之色来:“不可能!一个小小被贬出来的落魄老爷,元家郎君又是被元府赶出来的,你少来话来吓唬我!”朱太夫人惊骇之色,因年纪最大,冷静得也最快,听了这话,顿时不信,一口反驳道,只当苏丽言与自己撕破了脸,她心中害怕,故意拿这话来吓唬自己,好让自己不敢将她如何!朱太夫人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脸上不由就显现出来。
苏丽言懒得与她多说,连瑶冷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在场有人想要拦她,但若是在刚刚孙嬷嬷说这话之前,恐怕屋里朱叶两家与月氏都得要让苏丽言‘稍安匆燥’不要慌着去喊人的,可这会儿听了她的话,月氏本能的觉得苏丽言说的可能是真的,她不由想起了苏秉诚与她说过的,元凤卿此人恐怕往后定然非池中物的话来,心下不由有些慌了。她闹的这些事,全是背着苏秉诚的,纵然两人感情好,她瞧在当初元老相公份儿上会容忍自己一二,可若这事儿闹了出来,自己拿苏家人往后一家子的命来挣,他心中纵然再是感念元老相公恩情,恐怕也是容自己不得!
月氏等人犹豫之下,只剩朱家人来拦连瑶,可苏丽言屋中的下人也不是吃素的,一番吵闹之下,连瑶竟然是溜了出去,顿时屋内一阵剑拨怒张,苏丽言不紧不慢的靠在榻子上头,看着脸色有些不好看的朱家人,微笑道:“也不瞒你们说,这些护卫可是我夫君手下的精兵,你们真当是普通护卫,能因为银子而收买的?他们可是身经百战,以前朝廷的精兵!傻子!”她最后两个字,含了笑意说出口,配上她美貌无双的面容,与娇柔婉转的话,当真是说不出的好听,根本不像是在骂人一般,反倒带着一分亲昵的模样,但朱家人却是顾不上这句极具侮辱人的话,听了苏丽言前头几句,顿时众人面色大变!
“不可能!”朱家人拼命摇头,显然有些不敢置信,但可不可能,却不是由她们说了算。华氏想到之前自己无意中看到过一回元家护卫作战的模样,确实不像是普通的护院,那种杀伐果断之气,倒当真像是已经习惯上战场,见过血杀人如麻的士兵一般,她心里头又惊又疑,还带着一丝欢喜,若是当真如此,这些士兵该只听元大郎的话,朱家人收买不了,苏丽言的性命自然也不会有碍,如此一来,这回她以为的危机,倒并不是那么难挨了。
月氏听着苏丽言的话,心下更是悔得肠子都快青了,没过多久,外头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连瑶身影跑了进来,脸蛋跑得红扑扑的,满头的大汗,头发都已经打湿了,但神情却是极其兴奋,指着外头道:“夫人,外头的护卫们已经说过了,郎君临走时有吩咐,一切只听夫人差遣!”这话一说出口,朱家人之前的打算自然是不攻自破!顿时,朱家人脸色煞白,朱太夫人身子摇晃了两下,险些一头栽了下去。
苏丽言却是半分同情之意都没有,看着朱家人乱成一团,朱氏脸上那种惊骇与绝望,希望落空之后的惨白脸色,她没有兴趣再多看上一眼,只是挥了挥手:“让他们将朱家人东西收拾齐整了,一并送下山去,还有叶家的!”说到叶家时,苏丽言声音冷了下来,盯向了叶家的人看,叶氏顿时满脸青灰,身子一软,险些跪了下去,头一回觉得这个以前瞧着还有些懦弱胆小的小姑子,如今瞧着竟然极其吓人,与那姑爷的气势有几分相似,让人看着就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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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赶走朱家的人
原本还胜券在握,这会儿突然生出这样的变故,再加上护卫们的话,顿时朱家人有些慌了,再听到苏丽言要将她们赶下山去的话,顿时朱太夫人没能忍得住,身子一歪,昏倒在一旁的朱夫人身上。
不过这会儿朱夫人自己都站不稳,只是勉强扶住自己婆婆而已,她心里清楚得很,若是自己一家人被赶下山去,朱家如今的财富,朱府的人估计活不过半日,再加上苏丽言那句与元家再无瓜葛的话,恐怕好多人都会不用顾忌元家,如此一来,朱家只会死得更快!这会儿她心里害怕了,情势逆转直下,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当家做主,不用像以前一般,窝在自己院里哪里也不出去,事事听从人家吩咐,谁料这会儿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没能翻身做主人,反倒很快就会变成死人!
朱家人身子开始颤抖了起来,连朱氏都是两眼翻着,一副想要昏过去的模样,苏丽言笑吟吟的,可这会儿看在众人眼里,不再是她好欺负的模样,而是觉得她心硬如铁,如此多人命,她竟然说赶就赶了,朱家剩一堆老弱妇孺,男子没几个,这样的一家人要是被丢出去,没有元家保护着,不是明摆给人家送菜的吗?朱夫人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她这会儿不能慌了阵脚,如今不止是自己的性命,还有儿子丈夫与孙子的性命都在自己手上,若是如朱太夫人一般昏了过去,估计以这苏氏狠辣的心肠,可能会直接将她们丢下山去!
“你不能赶我们走!”朱夫人慌了,连迭声开口:“我们上山时,可是交了银子的!”
苏丽言白玉似的手撑着精致的下巴,盯着朱夫人看。直到将她看得毛骨悚然了,才温柔的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占你们便宜,你们当初交的银子都记着账呢,以如今粮食与水的价格来说,原本我还想着给你们留些银子,唉,朱夫人,你既然自个儿要不依不饶的,那么你们朱家除了之前交过的银子外。还欠着我最少一百万两银子呢!”朱夫人顿时面色大变,尖声叫道:“胡说,不可能!你当你家粮食与水是金银做的不成?”
“我家粮食和水。可比金银贵重多了!”苏丽言懒得与她多说,反正朱家人被赶下山,迟早也会死的,朱家不安份,这些财产本来就该做为对她的补偿。朱家人有贼心贼胆,敢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却又死皮赖脸不想承受后果,她也不想与这些人多说,叶氏眼睛一翻白,栽倒在身后贴身丫头的怀里。却不敢开口说上一句,叶家等人与朱家人都吵闹了起来,凶神恶煞的嚷嚷着元家欺负人。她们不肯走!
但此时是乱世,谁跟她们讲什么道理,更何况苏丽言也不觉得心虚,反正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虽不方便让外头的护卫们进院里来,但苏丽言也不是全拿朱家与叶家人没有法子。她挥了挥手:“你们两家下人,谁老实可靠的。相换唤出名字来,又愿意留在我元家,从此不生异心的,就站到一旁!”她话一说出口,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想站到一旁,在生命安危面前,纵然是再老实的,也知道该如何选择,这下子朱家人更是面色发慌,大声尖叫怒骂了起来。
朱夫人想朝苏丽言冲过来,但众人心里都清楚得很,以后该靠着谁,因此她刚刚一动,就被人死死的架住,连头都被人固定住了,说话都有些困难,苏丽言也懒得理睬她,只是看了这些下人一眼,又让她们互相检举着,挑了约摸十来个人留下来,其余人被她房里的下人连带着祝苏两家的人扭住,推了出去。朱家人还不甘心,朱氏哭着赖地上不肯走,这会儿她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与尊严,只要一想到自己被赶下山,与那些山下的贱民一般,被人糟蹋到死,她就不寒而粟,哪里肯踏出半步,尖叫道:“我不走,我是苏大郎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没有权力赶我出去!”
苏丽言冷笑了两声,月氏一见这情景,眼神闪烁着,想想自己今日参与了这一遭,恐怕要遭苏秉诚责怪,因此想将这朱家一家保下来,到时有亲家帮着说话,指不定苏秉诚瞧在这些人份儿上,会饶了自己一回,又想到这朱氏乃是自己做主娶进门儿的,如今华氏却要开口将她休了,将自己置于何地?因此仗着自己是苏丽言祖母,若是今日朱氏当真被赶走,恐怕这苏家以后也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一想到这儿,月氏不由帮着开口道:“是啊丽言,这朱氏好歹也是你大嫂,都是一家人,说说笑而已,何必发这样大的火气!”
还没与她计较,月氏这会儿又来当好人,苏丽言温婉的笑:“祖母的意思是说,母亲作主休她不得,她仍是大哥妻子?”月氏听到这儿,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儿,但又不想就这样算了,否则往后自己管教儿子儿媳的,哪还有脸开口?因此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笑道:“都是一家人而已!”
“我如今已经出了嫁,可并不再是苏家的人,不过祖母既然这样说着,我也不好再多嘴,既然如此,大哥与她夫妻情深,一块儿下山便罢,看在以往兄妹情份上,我也好多添几斤粮食给他们,如此也算仁至义尽了!”她与苏大郎虽说是兄妹,但此时男女大防严,纵然是兄妹之间七岁都不同席,每日能见到的时间少得很,当初在娘家十几年,苏丽言记忆之中,还没有嫁人之后与早出晚归的元大郎见面的时间更多,感情也是要靠维持的,这样的情况下,她又哪儿来的感情?
华氏一看女儿笑着,但眼中寒光闪烁,顿时心下一跳,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是恨朱氏中间去多嘴多舌,朱家又不安份给自己女儿惹事儿,这个媳妇儿不要便也罢了。可是儿子却是自己亲生的,怎么能看着他去死?华氏心中一急,险些连眼泪都流了出来。苏丽言却是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匆燥,华氏才险险忍下了到嘴边儿的话,心中却是将月氏给恨上了,纵然是华氏再善良,可是她也不是一味的善良到老好人,舍不得怪到自己的女儿,自然是怪这其中开口搅事儿的月氏。
“他可是你大哥!”月氏听苏丽言这样说。不由吃了一惊。孙子可是她的宝贝疙瘩,哪里舍得让他去死,若是当真孙子被赶走。以苏秉诚的性格,苏丽言如今已经算是元家人,自己等人又住在元家,恐怕这苏秉诚心中早已经将当年元老相公的恩情算在了元凤卿身上,再加上当初苏秉诚要报恩。拆散了苏丽言与祝家小子的姻缘,嘴上不说,但心中实在是在意的,今日事情若当真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苏秉诚不会怪苏丽言,恐怕会怪到自己头上来!
有些人是对外人掏心挖肺。恨不能贡献出自己的一切,对救命恩情更是死死挂在心中,但对自己人却特别严苛。苏秉诚显然就是这样的人。月氏这会儿有些怕了,她觉得这个孙女儿自己有些不了解了,也许是自己以前从未了解过,苏丽言当初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虽她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多在意。可在她记忆中,这苏丽言应该是一个胆小柔弱的人。没料到今日竟然将如此多人的性命,就这样儿戏般的不放在心上!
月氏激伶伶打了个冷颤,想到前些日子元凤卿杀自己同胞兄弟的事来,顿时心中更怕,元大郎连自己的亲生大哥都能下得了手,难保哪一日不会将刀子动到自已苏家人身上,算起来自己等人纵然是与他瓜葛,但毕竟再亲也比不过兄弟老子亲,元凤卿这样狠辣无情,若是他知道自己等人背地里想要谋算他的东西,恐怕真是容自己不得!想到这儿,月氏不敢开口了,对朱氏也视而不见了,心中虽然将苏丽言给怨上了,但也不敢开口多说。
朱氏早在苏丽言说要将苏大郎一块儿赶走时,心中就已经绝望了,她此时见月氏都不替自己说话,知道自己肯定是死定了,当下一把拨了自己头上簪着的发钗,恶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