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误会?”没等顾小影说完,段斐就冷笑,“你问问他是不是误会?”
顾小影抬头看看孟旭,却见孟旭还在低头抽烟,一声都不吭。
“我脑子里很乱,小师妹,”看见阵旭那副样子,段斐终于不抱任何希望地低下头,语气疲惫而颓丧,“你们回去吧,让我想想,想想该怎么办……”
顾小影和许莘就这们被段斐赶出门。
走的时候果果还在哭,而且眼见着嗓子就要哭哑了。顾小影心疼得要命,许莘恨不得能带着果果一起走,可段斐还是面无表情地把两人推出门去。
许莘站在段斐家门外,看看已经合上的大门,听着果果的哭声,无力地蹲下去,抱住头,绝望地低声说:“小苍蝇,怎么办,连姐夫那样的男人都会出轨,我们还能怎么办……”
顾小影看看段斐家的门,再看看缩成一团的许莘,张口结舌。
这一晚上的信息量太大,她第一次觉得凭借自己的智商,似乎有些无法消化。
据许莘后来的复述,事情是这样。
因为段斐所在的理工大学要给所有老师公寓改装电表,恰在此时正好在休产假的段斐就准备去自家出租的那间房子里视察一下,捎带和自己的房客交代办理电费卡的事宜。放在以前,因为房客是孟旭的学生,所有联系都是由孟旭完成的。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段斐突然觉得很想去看看房客们有没有把自己的房子搞得乱七八糟,好歹也行使一下房东的监管权,便没打招呼,就揣上备用钥匙去了位于理工大学老师一宿舍的那套房子里。
也就是在那里,在七月灼热的气温下,当段斐屡次敲门无人,于是不得不用备用钥匙自己打开门后,她竟然……竟然看见卧室床上那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是她至爱的丈夫以及一个起码小他十岁的女孩子!
段斐顷刻间崩溃了!
也是到这时她才知道,原来,租这套房子的根本不是两个女生,而是仅有一个女生——是的,段斐认识她,她叫伍筱冰,二十二岁,美术史专业学生,开学就要升大四。她甚至记得孟旭说过,伍筱冰天资聪颖,已经准备报考孟旭的研究生!
那一刻,看着床上男女惊恐的目光,段斐恨不得挖掉自己的眼!她恨不得把已经看见的一切当做一场幻觉!
床上的人在段斐推门而入的瞬间回头,就在看清来人面孔的刹那,女孩子凭本能一边尖叫一边惊恐地拉住凉被,想要裹住自己的身体。可是还没等她把袜子拽过去,段斐快速伸出手,猛地一便劲,“刷”地就把被子掀翻在地!
一瞬间,男人的身体、她最熟悉的那个男人的身体,连同女孩子光洁拍板的皮肤一起映入段斐的眼帘,多么年轻的身体啊,那样勃发的胸脯骄傲地挺立着,那样平坦的小腹,连同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一起,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可是多么奇怪,那一瞬间,段斐想到的不是愤怒的声讨,而是很久前她和孟旭的对话。
她曾问他:“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最美?”
孟旭似不经意地回答;“年轻吧,年轻的就是美的。”
段斐笑:“总有一天我也会变老的。”
他轻轻吻一下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说道:“怎么会?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
……
段斐真想仰天大笑——这是多么理直气壮的欺骗与多么光鲜亮丽的谎言,可是,为什么,曾经她还觉得如此甜蜜、如此幸福,她甚至恨不得向全世界昭告她的完满!
是的,她的人生如此完满——还不到三十岁,找到好工作了,考上研究生了,分房子了,结婚了,有孩子了……丈夫出轨了。
别人家有的,她都有;别人家没有的,她也有了!
可是,这是多么苍凉而绝望的拥有——在这个七月流火的下午,在最好的阳光下,上天,你为什么要让我看见这样一出肮脏的剧目?!
段斐终于抱住自己的头,用是刚才女孩子几倍的音量尖叫:“啊——”
许莘说得没错,段斐真的快要疯了。
她濒临崩溃的边缘,她只要闭上眼,就能想象伍筱冰美丽的身体,就能想象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场景,还有当她推开卧室门的一刹那,他们倏然间分开时的仓促、惶恐、愤怒、惊惧……
那变幻莫测的表情,怎么可能出现在她温文尔雅的丈夫脸上?
这不可能!
段斐精疲力竭……她不知道,现在,她要怎么办?
随后的四十八小时,是段斐生命中最艰难的四十八小时。
顾小影和许莘一律被她拒之门外,雇来的保姆也被通知休假——她家就好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密闭空间,除了果果的哭声,任何声音都没有。她不吃不喝,除了给果果喂奶、换尿布,她也不怎么动弹。她就那么静默着,和孟旭对峙了四十八小时。
可是,四十八小时过去,孟旭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没有解释,没有道歉,更没有争辩。
他就好像固化的石膏,静默于屋子的一角,周围落满了烟蒂。
四十八小时后,那是一段段斐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的对话。
是段斐先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