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尸体已经被陆崖埋葬,谁也没心情再去理会。几个人回头看看烈火中的熊家村,心知从此再没有家了,一众人各个心中悲痛,这些村民朴实无华,也不会说什么悼念之词,只是眼含热泪,对着村庄磕了几个头,这才乘船离去。
陆崖辞别村民撑着小船,乘风破浪赶奔盘龙岭,行了一天,又改为步行。虽然旅途中一路奔波,但有尹兰相陪,倒也不觉得辛苦,陈一华在一旁时不时插科打诨,惹得两人发笑,也就渐渐忘记了熊家村经历的悲痛。
这一ri来到盘龙岭下,陆崖远远地看见黄太郎坐在路旁,刚要上前打招呼,却被尹兰拉住:“崖哥哥,等下见到义父可别叫我兰儿,我也不叫你崖哥哥。”
陆崖一愣,问道:“为什么?这几ri不都这么叫的吗?”
尹兰道:“你若想多与我在一起几ri便听我的。否则我可不理你。”说完小嘴一努,真的就不理他。
陆崖一笑,道:“你们女孩子家事情就是多,不叫你兰儿便是,何必生气呢?”
陆崖只当尹兰是在义父面前害羞,可他哪里知道尹兰所想的事?
经过这些ri子,她觉得再也不能没有陆崖了,但陆崖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义父越晚知道一天,她和陆崖便可多在一起一天。至于二人的将来是否有美满的结局,只好先不考虑了。
黄太郎也看到陆崖他们向这边走来,“陆大哥,尹姑娘,你们总算来了。我们几个在这盘龙岭转了好几天了,怎么也找不到进去的路。”
陆崖道:“太郎,真辛苦你了,若能这么容易便进去,师父就不会叫这里为盘龙岭了,便是龙也要盘几圈才能进去呢。”
黄太郎笑道:“不错不错,陆大哥,应该称陆将军才对,快随我去见太傅。”
几个人客套一翻来到山下一片树林,张世杰与杨钦虎正坐在林中空地闲谈,见陆崖到来,起身相迎:“贤侄,你总算到了,这几ri如何?”
陆崖把相救尹兰之事简单讲述一遍,说起亦摄斯连真与鬼面和尚之事,陆崖请教张世杰当时做的是对还是错,张世杰沉思一会,说道:“那亦摄斯连真是鞑子的国师,不是什么好人,他的话不能相信。崖儿你做的应该没有错。”
这几天陆崖闲来无事想的便是自己当时放了鬼面和尚究竟是对还是错,始终也找不出答案,此刻听张世杰如此说,心中略感宽慰。
又说起那苏大军赠船之情,“这次多亏那位大哥,将来若有机会必当报答才是。”
一旁杨钦虎笑道:“陆将军,你这也报答那也报答,只怕你这辈子活得辛苦的很呢。”
陆崖道:“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当年我爹便是这么教我的。好比尹姑娘为我疗毒,我就算为她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张世杰道:“大丈夫为人处事自当如此。钦虎你不如也。”
杨钦虎微微一笑,“这点我的确不如。”心中不以为然。
尹兰听到陆崖这些话,心中有些不悦,莫非你救了我是因为我为你疗毒了?心中虽然这么想,话可没说出来。
几个人寒暄几句,起身赶往盘龙岭,路上陆崖问起张世杰这几ri如何度过。
张世杰道:“只是不认得上山的路,我们几人就在此等你,可惜八王剑遗失,身上的财物又被那群水寇抢去,前几天太郎劫了个富户,弄了几百两银子,也不知道你师父肯不肯收。”
陆崖闻听,眉头拧了个疙瘩,心想怎么忠义岛竟做这等事,师父又怎会受此不义之财。
杨钦虎老于事故,见陆崖紧锁眉头不说话,便猜到他心中所想。“陆兄弟,你可别见怪,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我们抢的都是些为富不仁之辈,与那鱼柳帮的水寇可不同。既然八王剑已经丢了,我们总不能空手去见辛大侠。”
陆崖心想,你怎么知道那富户为富不仁?保不准就有错的时候。只是此话不便明言,便道:“师父一向视钱财如粪土,他不会介意这些小节的,若他真心想要出山,便是不送礼物他也一样会出山的,若他不想的话,便用万金也是难请。”
张世杰点头称是:“世外高人都是如此,当年刘备三顾茅庐,方请得诸葛武侯出山,我相信以我的诚意定可打动你师父的。”
陆崖笑道:“张伯伯,我师父脾气古怪,诸葛武侯易请,我师父却难请。”
说话间一行人已来到辛不平的住处。张世杰打量一下四周,只见几间茅草屋,一道篱笆墙,墙内摆着练暗器的靶子,练拳脚的假人,还有几件兵器放在架子上。侧面有间马棚,大黄此刻尚在太湖边的酒店里,故此没有马匹。一旁则是铡草用的铡刀,锄地用的工具等,都是些农家常用之物。
张世杰见这里简陋,说道。“你师父过得倒很清苦啊。”
陆崖道:“师父一向如此,我在这里十年,也未见师父添置过什么东西。”
张世杰点点头,忽然看见院外有一座孤坟,周围收拾得很干净,连一根杂草都没有,上面立着一块木牌,上面隐隐约约有字迹,只是年代久远,模糊难辨,张世杰凑到近前观看,那几个字歪歪扭扭,甚是难看,忍不住一个字一个字地读道:“恩人老黄之墓?”
陆崖脸一红,“这是我师父以前的坐骑,我小的时候它曾救过我一命,因此我把它埋在此处。”
张世杰一笑:“这么说这字是你写的?”
陆崖点点头,“不错,它救过我,自然如我的恩人一般。”
杨钦虎则走过来拍了拍陆崖的肩膀:“连马也成了你的恩人,也太迂腐了,真有你的,我方才还不太服气,现在我真是对你五体投地了。”说完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