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一处不足,让眼尖的虞临栖看出来,那就是凤鸾面上还有淡淡的稚气。她虽然管家,却少有斥责。家里母亲衣食无忧可以照顾,公婆祖父都疼爱,郭朴身边现只有她一个人,凤鸾自然带着三分宠爱,透出这淡淡稚气来。
她还小,心思再老道的人,年纪不大,也不会成熟如老人。
就是这稚气,虞临栖心里对接下来的事情进行更有把握。
而凤鸾看虞临栖,要多打量几眼的原因不仅他自称是郭朴好友,还有就是觉得这位贵公子实在俊秀。
月色锦衣一尘不染,又是一个爱干净的人,难怪和朴哥会是朋友。这气度贵气过人,让在这城里长大只见过秦王殿下的凤鸾想,难怪是京里长大的人,天子脚下不比旁人。
这样一想,难免又想到京里长大的卢小姐。卢小姐原本就是凤鸾的一层担忧,才会急急要给郭朴寻别人,把房里多塞几个,那傲气的卢小姐她肯来。
虽然没见过,凤鸾想来卢小姐是傲气的,就同此时的虞大人一样。要是凤鸾知道虞大人和卢小姐是表亲,估计会恍然大悟一声,原来如此!
自郭朴去京里,没有一天凤鸾不把卢小姐想几遍。她无时无刻不担心郭朴好了,卢小姐会回心转意。
朴哥一天一天恢复容貌,凤鸾想离去的这一个月里,朴哥肯定光彩夺目、光彩照人、胜过一切好男人。
就和……就和此时在坐的虞大人一样,真是个俊秀的人。这俊秀的人戏台上戏子也演过几个,可是总觉得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呢?凤鸾说不出来是儒雅气度,只知道不一样。
见礼过坐下,周士元心里只是不安,见妻子眉开眼笑,还以为家里来这样大人是面子。再看凤鸾端坐,低垂眼敛半点儿不走样,周士元心里这才乐开了花。看自己的乖女儿,是多么的出挑。
虞临栖也不罗嗦,起身双手一拱:“我奉皇三子宁王殿下之命,”只这一句,可以吓倒房里一切平民,包括还没有成亲的诰命夫人周凤鸾。她还不是,又半懂不懂,只带上更恭敬。
宁王殿下来说什么?一屋子周家人都有疑问。
“殿下是龙凤之人,想来你们没有见过,怕你们不信,请来你们的父母官邱大人为证,郭朴将军是我好友,我亲自跑来为他解开与你们家的亲事。”
说到这里,晴天霹雳重重打落下来。凤鸾直了眼睛,愤而起身质问:“你凭的是什么!”再觉得虞临栖风采过人,可是郭朴不喜欢他,凤鸾还是记得。
虞临栖面色一沉,眸子一暗,重重打在凤鸾面上。凤鸾怯懦半垂下头,虞临栖沉声道:“民女见官不拜,是要打板子的!”
话题一转,虞临栖再道:“念在你照顾厚朴将军一场本该有礼,但厚朴将军受你媚惑,自降身份要娶你为妻,哼,一功一过就此抵消。周氏,你听好了!”
周士元双手攥得紧紧的,自己应该早回来,不是想着多挣一点儿钱,给妻女在外地一个容身之处,早就回来。现在看来,自己回来得很对。他阴沉着脸,既然还让坐,那就坐着不动。宁王殿下?好了不起!有圣旨吗?
周老爷也是个本分谨慎商人,一生行商自知身份低下不如士、农和工。可是为女儿气上来,也能爆出这样怨言,你有圣旨吗?
顾氏魂不附体,作为民间一个妇人,她是最怕见官。虞临栖一番话,把顾氏从郭家积累得来的一点儿荣耀全打没有,抢上两步跪到虞临栖面前求他:“大人,不是我女儿的错,我女儿一心一意对公子……”
“来人!”虞临栖断喝一声,外面几声巨雷似的回声:“有!”叉手进来他的几个家人。虞临栖早就想到这一条,周家肯定哭哭啼啼说是真心,他早有对策。
手指着顾氏,虞临栖涨红了脸。他红了脸是气的,觉得自己亲自跑来,还有宁王殿下的话,虽然殿下只说他同意郭卢两家再结亲事。可在虞临栖手里,这是天大的颜面,天大给周家的颜面!
竟然不端着,还敢狡辩!
还没有开口说拖出去,一声娇叱:“慢!”原本垂头的周氏凤鸾高高的昂起头,大步走出来护住母亲,厉声质问虞临栖:“你是什么人!我和朴哥是明媒正娶,媒婆现在城中,祖父郭老爷子亲自上门下定,你敢无理!”
虞临栖不能不说他震了一下,震过后俊秀面庞上露出狞笑,再次大喝:“人来!有不服老爷说话的,就此拿下!”
“慢着!我们犯了什么罪?”凤鸾眸子里都快泛出血丝。虞临栖冷笑得有如鬼魅:“民女见官,跪下!”
他微侧了面庞看邱大人,阴森森道:“大人,是也不是?”邱大人只为难一下,就领悟自己要跟着权势高的人走,他对凤鸾客气惯了,一时拉不下脸,带笑上来劝:“少夫人呐,啊啊啊,我说周氏,你这不是还没有成亲,也没有往上报你的诰封,你还是民女。”
凤鸾只觉得天晕地转,她僵直着身子笔直看着虞临栖,虞临栖倒也这么计较她跪不跪,只计较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