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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部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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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类型的作品叙事明晰,描写相当细腻,对话也较生动。最具代表性的,是《十五贯戏言成巧祸》、《一窟鬼癞道人除怪》、《崔待诏生死冤家》。但后两篇都经过明代人的加工。鲁迅很赞赏《一窟鬼癞道人除怪》的“描写委曲琐细”,认为“虽明清演义亦无以过之”(《中国小说史略》);而此等描写可能就是明代人加工的结果。现引《十五贯戏言成巧祸》中的一段为例。因为该篇虽也有可能经过冯梦龙加工,但尚无明显的痕迹。

……直到天明,丈人却来与女婿攀话,说道:“姐夫,你须不是这等算计。坐吃山空,立吃地陷。咽喉深似海,日月快如梭。你须计较一个常便!我女儿嫁了你,一生也指望丰衣足食,不成只是这等就罢了!”刘官人叹了一口气,道是:“泰山在上,道不得个‘上山擒虎易,开口告人难’。如今的时势,再有谁似泰山这般看顾我的?只索坐困。若去求人,便是劳而无功。”丈人便道:“这也难怪你说。老汉却是看你们不过。今日赍助你些少本钱,胡乱去开个柴米店,撰得些利钱来过日子,却不好么?”

刘官人道:“感蒙泰山恩顾,可知是好!”

此段写一个殷实的岳父主动资助其已经败落的女婿。在岳父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心、体贴,有埋怨,也有谅解。以素朴的语言表现了复杂的感情。女婿的第一次回答,配以叹息,也很能使人体味出他已尝尽了世态炎凉的辛酸。

以上三种类型的作品,其时代先后已不可考,未必就是艺术成就最低的时代最早,但元代话本在总体上经历了一个由低级到高级的发展过程,则可断言。

宋,元话本的上述三个特点,对后来通俗小说的发展具有指示方向的作用。《水浒》、《西游记》、《金瓶梅词话》等都是沿着这个方向而演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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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宋、元的文言小说

中国的文言小说发展到唐传奇而形成高峰,宋代则相对衰落。究其原因,正如鲁迅所说,是由于“士习拘谨”(《中国小说史略》)。与唐代的文言小说相比,宋代作品的想象力较弱,文字也嫌平实,议论益趋严冷。但也有值得重视之处,是文言小说受到了市井民众的影响,从而一方面出现了唐传奇所不具的若干思想成分,另一方面在形式上吸收了“说话”的一些特点,文字较唐传奇通俗,描写也较具体细致。正是沿着这样的方向发展,才在元代出现了文言小说的杰构《娇红记》。

一、宋初的文言小说

宋初的志怪,有徐铉的《稽神录》、其婿吴淑(947—1002)的《江淮异人录》等,传奇则有乐史(930—1007)的《绿珠传》、《杨太真外传》等。铉生平见前宋诗部分。淑字正仪,润州丹阳(属今江苏)人,和徐铉一样,原仕于南唐,后随李煜归宋,仕至职方员外郎。史字子正,抚州宜黄(今属江西)人。由南唐入宋,举太平兴国五年进士,先后任著作佐郎、三馆编修、著作郎、直史馆,转太常博士,又尝先后知陵、舒、黄、商诸州。学问渊博,著《太平寰宇记)二百卷,为地理方面的名著。

《稽神录》所记,大抵简率,事亦平淡。吴淑之作稍详,但想象力也显得贫乏。如其记洪州录事参军成幼文遇异人事,先叙一恶少年欺凌一个卖鞋的小孩,害得他把所卖鞋子堕入泥中,一书生要周济此小孩,又遭恶少年辱骂,书生“甚有愠色”。接着就写成幼文把这书生请到自己住处谈话,并留他住宿;晚上一起闲谈时,成幼文到内室去了一下,出来就不见了书生,但大门却都好好关着;过一会书生又出现了,说他已杀了那个恶少年,并把头颅掷在地上;他在头上敷了些药,“捽其发摩之”,头便变成了水。其实,唐代铏《传奇》写聂隐娘事,就已说她能“白日刺其人于都市,人莫能见,以首入囊,返主入舍,以药化之为水”。在进入人家时,“度其门隙,无有障碍”。所以,吴淑并没有给这位侠士创造新的技能,只不过给他设计了一个杀人的理由;而这理由实在也很一般。

乐史的传奇具有明确的伦理目的。他的《绿珠传》篇幅不大,议论却相当长:“其后诗人题歌舞妓者,皆以绿珠为名。

……其故何者?盖一婢子,不知书,而能感主恩,愤不顾身,志烈懔懔,诚足使后人仰慕歌咏也。至有享厚禄,盗高位,亡仁义之性,怀反复之情,暮四朝三,唯利是务,节操反不若一妇人,岂不愧哉?今为此传,非徒述美丽,窒祸源,且欲惩戒辜恩背义之类也。”若以此与唐沈既济《任氏传》篇末的议论相较,就可以看出他具有远为强烈的道德上的义愤;因为《任氏传》虽也感慨于有些人的道德品质还不如狐,却没有这样地声色俱厉。所以鲁迅说宋传奇“篇末垂诫,亦如唐人,而增其严冷,则宋人积习如是也,于《绿珠传》最明白”(《中国小说史略》)。

大概由于伦理上的目的太突出,对于传奇的其他要求就比较放松。所以,一方面不重视描写人物及其内心世界,如于绿珠之死,就只说:“收兵忽至,崇谓绿珠曰:‘我今为尔获罪。’绿珠泣曰:‘愿效死于君前!’于是堕楼而死。”即使当时形势确是紧张到每人只能说一句话,但写写各人的神态、特别是石崇在绿珠死后的反应,总是可以的吧。另一方面也不注重创造性,鲁迅说乐史的“绿珠、太真二传,本荟萃稗史成文,……又参以舆地志语”(同上),是很确切的。如《杨太真外传》即大段大段地采录《长恨歌传》。在写史传时,这方法本来常被运用;但用于写传奇,未免是以“荟萃”的功夫代替了创作。

所以,北宋初期的志怪和传奇,较之前代不免有相形见绌之感。

二、北宋中后期的文言小说

自此之后,北宋的志怪有张君房《乘异记》、张师正《括异志》、聂田《祖异志》、秦再思《洛中纪异》、毕仲询《幕府燕闲录》等,大抵仍循着徐铉、吴淑的路子。传奇则情况较为复杂,约可分为三种类型。第一种类型,深受“士习拘谨”的传统的束缚。第二种类型,虽仍受“士习拘谨”的影响,但已出现了若干与宋、元“说话”相通的因素。第三种类型则具有较明显的市井民众的思想特色。

属于第一种类型的,有秦醇、钱易、张实诸人的传奇。

秦醇,字子复,谯郡亳州(今安徽亳县一带)人。生平不详。现存的四篇传奇均收入刘斧《青琐高议》。刘斧生活于宋仁宗、神宗、哲宗三朝,秦醇当为北宋前期或中期人。所作传奇以《赵飞燕别传》及《谭意歌传》较受注意。前者写飞燕、合德姐妹俱得汉成帝宠幸,姐为皇后,妹为昭仪,既而飞燕失宠,昭仪纵恣,杀害成帝其他妃嫔所生之子。成帝死,昭仪也被迫自缢;并以杀成帝子嗣,“罚为巨鼋,居北海之阴水穴间,受千岁冰寒之苦”。但核以情理、杀子之事非昭仪所能擅为,就史实来看,也确是成帝与昭仪共同干的(见《汉书·外戚传》);即使成帝对昭仪因爱生畏,杀子出于被动,但若不经成帝同意,此事就不可能出现。今则诿过昭仪一人,让她独受巨罚。从中既可看到“为尊者讳”的道德观,也反映了女人祸水论的传统思想;死后巨罚的设计,尤可见其严冷。唯篇中有“兰汤滟滟,昭仪坐其中,若三尺寒泉浸明玉”语,甚为明代文人胡应麟等所赞赏(见《少室山房笔丛》)。《谭意歌传》写谭意歌流落长沙为,与张正字相爱,婚约甚坚,其后张迫于母命及舆论,竟另娶妻。而两人分别时意歌已怀孕。意歌虽知被弃,仍养子守节,不另嫁人。三年后,张所娶妻已死,遂与意歌重圆。其子长大后成进士,意歌“终身为命妇,夫妻偕老,子孙繁衍”。鲁迅谓此篇“盖袭蒋防之《霍小玉传》,而结以‘团圆’者也”(《中国小说史略》)。而若以男性为中心,谭意歌实比霍小玉、崔莺莺都可爱得多。她在被弃以后,既不像霍小玉那样给李益带来麻烦,又不似莺莺那样嫁给别人,却仍艰辛自守,男子什么时候愿意跟她重圆都可以。鲁迅评其传奇为“辞意皆芜劣,惟偶见一二好语,点缀其间”(同上),实非苛论。

钱易,字希白,为五代时吴越王钱镠后裔,北宋前期人,《宋史》有传。大中祥符年间“以度支员外郎直集贤院,宰开封”。所作《越娘记》,写杨舜俞为越娘尸骸迁葬,越娘鬼魂很感谢他,与他同居。但她的这种行为为正道所不容,故最后被一道士以符拘系,并受答挞。

张实,字子京,生平无考。所作传奇《流红记》收入《青琐高议》,自为北宋人。该篇写唐僖宗时事:宫女韩夫人题诗于树叶上,置于御苑水渠中,随水流出,为儒生于祐所得。祐复题两句,也书于叶上,置于上流水中,流入御苑,又为韩夫人所得。韩夫人为此更题了一首诗。其后僖宗遣放宫人,韩夫人得以出宫,经人介绍成婚,而其丈夫竟然就是于祐。

此篇内容系缀合前人所写两个故事而成。其一,《云溪友议》载:唐宣宗时卢渥于京师御沟拾得一红叶,上有题诗,其后竟与题诗的宫人成婚。其二,《本事诗·情感第一》载:顾况曾拾得皇宫中流出的大梧叶,上题一绝句;顾况于次日也题诗于叶上,置于流入皇宫的水中;其后又有人拾得宫中流出题有诗句的梧叶,系答顾况诗而作。《流红记》缀合此二者,稍加渲染,而使人物的思想感情尽量符合当时道德规范。如顾况和卢渥所得宫人之诗,分别为:

一入深宫里,年年不见春。聊题一片叶,寄与有情人。

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随红叶,好去到人间。

前一首的一、二两句,颇有怨怒之意,后两句显含对于爱情的企求,这都不是安分的宫女所当为。后一首则仅有很淡的哀怨,合乎“哀而不伤,怨而不怒”之旨。《流红记》中韩夫人题于叶上的第一首诗即用后者。顾况所题之诗,为“花落深宫莺亦悲,上阳宫女断肠时。帝城不禁东流水,叶上题诗欲寄谁?”把深宫的情景、宫女的处境都写得相当悲惨,并对宫女表现出衷心的同情;这对于本就心怀不满的宫女只能起到火上加油的作用,自为重视礼教的宋儒所不取。所以《流红记》中于祐题叶的诗只有两句:“曾闻叶上题红怨,叶上题诗寄阿谁?”把顾况诗中的强烈感情都清除了。《本事诗》中宫女第二次所题的诗是:“一叶题诗出禁城,谁人酬和独含情。

自嗟不及波中叶,荡漾乘春取次行。”一方面流露出欲与题诗人相见的渴望,一方面进一步显示出宫女的可悲可怜,连落叶都不如。这样的大胆,同样不是迂拘的宋儒所敢想象,因而《流红记》中韩夫人的第二首诗与此完全不同:“独步天沟岸,临流得叶时。此情谁会得,肠断一联诗。”虽然用了“肠断”这样的词,但却毫无激烈、越轨的感情。

总之,此一类型的作品由于不敢稍逾礼教的规范,感情贫乏,不可能出现对于人物内心世界的生动、精采的描写,仅在涉及某些外在形貌时偶有摹画,如上述“兰汤滟滟”之类。

属于第二种类型的,有《大业拾遗记》、《隋炀帝海山记》、《炀帝开河记》、《隋炀帝迷楼记》。均写隋炀帝故事,作者无考。大抵《大业拾遗记》出现最早①。

这几篇值得注意的地方,首先在于对人物感情的描写。隋炀帝当然是荒淫奢侈的亡国之君,有许多罪恶,但作品不是力图把他写得像个反常的恶魔,反而写了他的多愁善感,——为生命的易于流逝而悲伤。《开河记》里,他看到了“殿壁上有《广陵图》”,就“思旧游之处”,“瞠目视之,移时不能举步”,“圣容惨然”。在《大业拾遗记》里,他回忆起以前与萧妃的浓烈感情和为萧妃所作的诗,当萧妃重念旧诗时,“帝听之咨嗟,云:‘日月遄逝,今来已是几年事矣。’”然而,这种对于生命易逝的细致的感受,在他身上所激起的却是疯狂的享乐欲望。萧妃提醒他,国家的形势不大好,要他留意。

他却说:“人生能几何?纵有他变,侬终不失作长城公。汝无言外事也。”(《大业拾遗记》)正因“人生几何”,他就要尽情享乐,连皇帝地位能否保住也不放在心上了。因此,即使是好意的提醒,也因影响了他的及时行乐的心境而为他所厌恶。他还公开宣称:“人主享太平之富,亦欲极当年之乐,自快其意。”(《迷楼记》)所谓“极当年之乐”,就正是“人生几何”的必然引申。于是穷奢极欲,给人民制造了无穷的灾祸;臣子有敢于劝阻的,一律“赐死”,弄得“臣下相顾,箝结自全”(《海山记》)。然而,这样地倒行逆施,他的内心真的很快乐么?却又未必。

①此四篇有人以为是唐传奇,似不确。关于其时代的具体考证,见章培恒《关于〈大业拾遗记〉等传奇的时代》,载《贾植芳教授八十华诞纪念文集》,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5年3月版。

大业九年,帝将再幸江都。有迷楼宫人抗声夜歌云:

“河南杨柳谢,河北李花荣。杨花飞去落何处?李花结果自然成。”帝闻其歌,披衣起听,召宫女问之曰:“敦使汝歌也?汝自为之耶?”宫女曰:“臣有弟在民间,因得此歌,曰:道途儿童多唱此歌。”帝默然久之,曰:“天启之也!天启之也!”帝因索酒,自歌曰:“宫木阴浓燕子飞,兴衰自古漫成悲。他日迷楼更好景,宫中吐艳恋红辉。”歌竟,不胜其悲。近臣奏:“无故而悲,又歌,臣皆不晓。”帝曰:“休问,他日自知也。”(《迷楼记》)

这是写隋炀帝的内心痛苦很深切的一段。根据古代的迷信观念,“道途儿童”所唱的这种歌,是显示天意的“谣議”,意味着隋朝皇帝杨氏(“杨柳”)当灭,另一个家族李氏(“李花”)要取而代之,而当时的现实形势也使他明白自己就要完了。他的歌本想自我安慰,意谓有兴必有衰,用不到为此而悲伤,现在虽已是燕子归去的秋天,但等下个春天来时,迷楼会更加美丽。但这又怎能真的起到安慰作用?当迷楼更加美丽时,作为今日迷楼主人的自己不是早就灭亡了么?是以“歌竟,不胜其悲”。而这一切痛苦,又只能深深埋在自己心里,向谁都不能吐露,对近臣的询问只能回答“休问,他日自知”,这也就更增加了痛苦的重量。像这样深刻而细致的感情描写,在宋传奇中是难能可贵的。

这些作品的另一个值得注意之点,是重视细节描写。无论是较重大的事件或是生活琐事,有些都写得相当出色。就描写的细致说,这些部分较唐传奇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写重大事件的,如司马戡等弑隋炀帝的一段中,朱贵儿与司马戡的对话都写得感情真切,口吻逼肖,隋炀帝两度叱斥司马戡,也颇见器度。

……左右伏兵俱起,司马戡携刀向帝。帝叱之曰:

“吾终年重禄养汝。吾无负汝,汝何负吾?”帝常所幸朱贵儿在傍,谓戡曰:“三日前,帝虑侍卫秋寒,诏宫人悉絮袍袴。帝自临视,造数千袍,两日毕工。前日赐公等,岂不知也?尔等何敢逼胁乘舆?”乃大骂戡。戡曰:“臣实负陛下。但今天下俱叛,二京已为贼据。陛下归亦无门,臣生亦无门。臣已亏臣节,虽欲复己,何可得也?愿得陛下首以谢天下。”乃携剑上殿。帝复叱之曰:“汝岂不知诸侯之血入地尚大旱,况天子乎?”戡进帛,帝入内阁自经。贵儿犹大骂不息,为乱兵所杀。(《海山记》)

其关于生活琐事的,则如《大业拾遗记》写隋炀帝命虞世南作诗嘲袁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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