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是鸠毒。”蓝翎将杜欣的尸身仔细查探了一遍,得出结论,“此毒见血封喉,半滴即可夺人性命,是暗人杀手藏在牙里,用来自尽的必备之物。”
起身来,她望向恢复常色的女子一眼,笑着关切道,“可是吓着了?”
慕容紫撇开头,逞强的负气,“自尽的人是她,我又没磕着碰着,哪儿有那么矜贵。”
从旁的月影不放心,对蓝翎请道,“也请鬼医大人为宫主把脉,现下宫主不是一个人,刚才事发突然,但属下们实在……难辞其咎。”
“把脉就不必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得很。”
慕容紫断声拒绝,又对月影说教,“些许事情防不胜防,莫要把不相干的事情往自个儿身上揽。”
孩子的事可大可小,月影还想坚持,花影却轻轻移身向前,不着痕迹的将她拦了一下。
蓝翎是个知情人,时时牵挂着小紫的性命,现下又出了这档子事……
说与不说?
她兀自纠结,眼皮子下还有一具没凉透的尸身。
都到了这个地步……
“小紫,我有一事要同你说。”
“要做娘的人就是不一样,不止胆色多了几分,气魄更上一层楼。”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刚下朝的楚萧离语调高昂轻快,很轻易的把蓝翎所言,还有话中忧愁盖了过去。
说着,他人阔步迈进,来到慕容紫身边问道,“没事吧?”
慕容紫看了他一眼,双手护在小腹上,微笑着摇了摇头。
怎会有事?
多得她长了个心眼,才没落进圈套里去。
只人死在跟前,是有些猝不及防。
跟楚萧离一起来的还有慕容徵和慕容翊。
显然,他们也晓得了在这里发生的事。
“臣下特来恭贺娘娘……呃,这个……”
慕容徵跟没事人似的,风度翩翩的拱手对妹妹假模假样的贺到一半,突然发现杜欣死相奇惨的尸首横在厅中一角,忙换了个嫌恶的表情,移身离得远些,转而问道,“地上这位查完了么?查完了便拖下去罢,晾在此处怪有些慎人。”
慕容紫烦死了他的悠哉作派,白眼毫不客气的横去,“三哥哥是来看笑话的罢?好似高汶将我有孕的消息传与御书房的那天,你人不正巧在么?”
旁的慕容翊一听,斜目向三弟瞪去,“你又不同我说?”
父亲寿宴当晚特地将他们兄弟三人叫到宗祠里,语重心长的训诫了番。
只道是他这一生至此,终是到了退出朝堂的时候,往后兄弟几个要相互扶持,尤其慕容翊与慕容徵,两人同为朝中肱骨,手握大权,得时时帮衬着。
文官不似武将,不用拿命去拼功绩,却是极讲求章法。
若然兄弟两彼此相互隐瞒,不但不能互助,反容易被人离间,争锋相对。
当时慕容徵这小子话说得好听,一转头,当下就被慕容翊抓个正着!
迎住二哥如火如荼的眼色,宰相大人头皮扯得疼,他摊手,讪笑,“不是故意瞒着,这回是真的忘了。”
慕容翊不领情的冷哼了声,懒得理他,直对小妹道,“近来吃睡可好?”
慕容紫面色温和的答,“除了吐得有些厉害,都好的。”
将肚皮摸了下,也不知可是心理作用,总觉着这几日见涨了些。
她又道,“二哥哥安心,前日姑母说了,她怀意知表哥的时候也闹腾得厉害,统是寻常反映。”
慕容翊闻言,很有兄长风范的把头点点,斟酌了半瞬,余光不自觉的望着那具尸身扫,他眉间紧了紧,复又问道,“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经历的风浪多了,慕容紫早已定了心神,逐一看了才下朝的三位的脸色,发现反倒是他们要紧张些。
扯扯楚萧离的袖子,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她道,“无非是商霭使的绊子,想将我骗回国公府,再利用杜欣做手脚让我与母亲反目,之后他做了怎样的打算,我不知,总不会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