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铭雨是曹雅兴的私生儿子。曹铭雨正给朱千户做着内帐书吏,权利还是蛮大。
朱千户把信鸽队交给他管理,四月二十六日早上,一只白色的信鸽“扑啦啦,落到的二房山深井营后营信鸽棚里,曹铭雨刚好来巡视信鸽队。
“那只腿上绑了黄色信筒的信鸽,取下来给我看看,”曹铭雨对后营信鸽队的鸽手讲到。鸽手忙去到信鸽架上按住刚飞下来信鸽。
曹铭雨接过黄色信筒,用身上带着上川岛牌瑞士军刀把信筒的塞子挖去,曹铭雨摇摇头,心想,军户出生的人怎么没记性,自己强调了都说过了用蜡封口,不要用木塞封口,哎!
曹铭雨把小纸卷摊开,一目十行的读了起来,“这是,”曹铭雨面上有些白,他收了纸条一转身匆匆忙忙由后营信鸽棚,小跑跑到朱千户的中营大帐,朱千户正要升帐点兵。
曹铭雨急匆匆到了中营大帐的后帐,朱千户正在老家丁疯马的伺候下,披挂整齐,老家丁疯马正要拿朱千户的大红色的披风,给朱千户披上。
朱千户一扭头,看见曹铭雨匆匆忙忙的进来,朱千户对曹铭雨十分欣赏,自从曹铭雨当了深井营的内帐书吏和后营辎重营的营官,曹铭雨是打理的井井有条。
曹铭雨等朱千户系上披风,就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拿出信鸽小纸条,递到朱千户的跟前。朱千户疑惑的接过小纸条,就低头看了起来。
“好,好,好,马承祖那帮回回兵居然打劫起我假商人,还伤了我的人,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升帐!“朱千户看完小纸条,气的握紧拳头,朱千户在后帐里面来回踱步,不一会朱千户计上心来,朱千户要分两步走。
这些日子以来,朱千户的深井营扫荡了二房山北麓一代的瑶匪和山匪,知道东路推进的石碣营二十一日兵败陈蔡顶,广东碣石总兵卢孝敏败逃到泷水县的东路口,朱千户的深井营才在罗定兵备道张国奉的命令下退守南路口。
朱千户深井营的士兵,刚修整三天,朱千户今天本来要升帐点兵,从新进入二房山扫荡。深井营的辕门外,深井营的士兵如林,各个都满心高兴。前三日回营时,朱千户假商人说了,那八百个深井镇千户所的汉子杀匪有功,假商人宣布二十两一位,其他的电白和香山的军户们五两一位,曹铭雨在宣读这个消息后,整个深井营都沸腾了。
此刻中营大帐前,朱千户的家丁们明盔亮甲,刀枪剑戟在平明的薄雾中闪着寒光。一对五六丈高的大旗杆上悬挂着一面杏黄大旗,绣着“深井营朱”。另外,辕门外还竖立着两行旗,相对成偶,杆高一丈三尺,旗方七尺,一律是绣着火焰形红旗,每一面旗中心绣一只金鸦,旗帜名叫金鸦旗,是朱千户的门旗。
咚咚咚三声炮响,辕门大开。从辕门到中营大帐有点距离,大帐外站着八个家丁,第一次鸣炮后,深井营的武将们都6续进人辕门,在大帐外肃立等候。第二次炮响之后,大帐外奏起军乐。朱千户甩开披风大步流星走到前帐,曹铭雨和老家丁疯马一左一右,簇拥中从屏风后步走出。朱千户在正中间围有红缎锦幛的楠木公案后边坐下。朱千户的幕僚们从左右耳帐里面出来也分列两旁肃立侍候。
许副千户领头,后边跟着千总、把总、和百总等数十员,分两行鱼贯而人。“见过军门,”一众武将躬身行礼。朱千户面成似水,“众将免礼,都归位吧!”朱千户没有马上训话,也没让大家就坐。朱千户拈拈胡须,用炯炯目光向这大帐中的武将们扫了一遍,随即慢慢地站起来。
““本游击深受提督两广军务吴大人赏识,界以重任,誓必灭瑶匪山贼。诸君或世受国恩,由吴大人识拔,均应同心戮力,以报陛下。今后剿贼要有功必赏,有罪必罚。“朱千户看了下面的武将,各个挺胸叠肚,士气饱满,朱千户暗暗的点点头,军心可用。
“深井营缴获的银两要上交提督两广军务吴大人,吴大人答应了给我们五万两,我假商人今天就给各位银子,但是,我们上交的银子给人抢了,那可是我们升官的银子,你们说怎么办,怎么办了!“朱千户说完就听到,中营大帐里面一片喧哗声,那个生的人高马大的壮汉,以前的逃兵林拓百总站了出来,躬身施礼,然后挺直了腰身说”“军门,那个敢抢我们深井营,真是狗咬叫花子--畜牲也欺人,“朱千户嘴角抽动了动,叫花子!知道这个林拓是个粗货自从改过自新以后,百总林拓奋勇杀敌,朱千户看了曹铭雨的军功记录,林拓这一段时间杀敌数达到五十八人,乖乖,厉害的不得了。
“末将带领本队士兵,去夺回银两,请军门定夺,”朱千户笑了,“诸位,都请坐下,听本游击说完,我们才好商量对策!”朱千户跟二十几个武将和幕僚在中营大帐内商量对策。
四月末,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近半个月,广东有又刮起了火南风。这风像是从一座巨大的火炉中喷出似的,吹在人的身上,直如火燎炭烤般地难受。
深井营一千二百人的队伍从泷水县二房山出,经过两天的一路急行军,走到了云安县境内。打头的是百总林拓和他的一百多人的队伍。
干旱使得山溪沟渠中的水,断了流,连常年行船的咏春河,也因水浅河道缩在两条小船还可以划,但是像东海的小沙船就只能慢慢划行,着也是东海他们弃船逃跑的原因。
来自电白的百总林拓,在电白卫是出了名的种田能手,林拓停下马,看着茶洞镇郊外的禾田开了坼。几寸宽的坼缝里,四脚蛇在爬进爬出。已扬花的禾苗,因缺水而显得格外的枯黄干瘪。
日头晒得什么都是蔫蔫搭搭、半死不活的,连茶洞镇的狗都懒得多叫一声,成天将肚皮贴在地上,吐出血红的舌头喘粗气。一个四十来岁的旗总在马上摇头叹息。三十年没有见过这样恶毒的火南风了,这是连年战乱不休,互相残杀,引起了天心震怒。火南风是上天对世人的惩罚啊!
五月一日,晴,梧州。午后,五月的天气更加燥热,一向最能吃苦的西江船上的船夫,这时也忍受不了烈日的无情炙烤,都躲在船舱里不敢出来。
江面上静悄悄的,只有岸边柳树上的蝉一声递一声尖厉单调鸣。靠近江边的总督府衙从粉墙外的柳树叶上蝉鸣,传进书房里,合着屋子里混浊不清的男子的哼声,使这一带的空气益显得滞闷难耐。
坐在云塌上,提督两广军务吴宣庆出了半天粗气后,刚才看到朱千户上的折子一阵急动好悬没晕过去,现在慢慢的情绪平息下来。崇祯皇帝夺情使吴宣庆不能回乡守父丧,只能在总督府的后花园里烧纸钱籍慰老父亲的在天之灵。
吴宣庆不断地回忆这些年带兵打仗的往事,从北之南,作为文官朝廷当你武官用,刀山血海那官职一步步升上来,每一次回忆,都给吴宣庆增加了一分痛苦。吴宣庆来到广东便一直在痛苦中度过。比起在京城时吴宣庆已判若两人。
吴宣庆的云塌上,是朱千户送的好大一面镜子,吴宣庆看着镜子里的人,头、胡须都开始花白了。吴宣庆觉得到广东以来是精力锐减,气势不足,尤其令他不可理解的是,两眼昏花到看方寸大小的字都要朱千户送的老花眼镜。吴宣庆哀叹,尚不满五十岁,怎么会如此衰老颓废!
看完朱千户的奏折,实际上是朱浩的铁血军情报科弄出来的,朱千户上递吴宣庆,吴宣庆觉得曹明府介绍来的朱千户是真是一个统兵大将,是一个帅才,吴宣庆打定主意,给朱千户升官多带兵马。
提督两广军务吴宣庆在梧州总督衙门的书房里,下了云塌,在书桌上拿起笔来,蘸着朱砂,走到墙壁上的挂图边,在肇庆、云安、泷水县、西宁四个地方各自画了一个红圈,然后凝神呆望着。
提督两广军务吴宣庆的眼睛渐渐模糊起来,眼前出现二房山上的瑶匪冲出二房山,露出狰狞的獠牙,从南西两个方向向西宁县猛扑过来,那就惨了,顺江而下攻打肇庆府,他的仕途也就完蛋了,怎么办!
提督两广军务吴宣庆他觉得头在晕,勉强移步来到案桌边,靠在椅背上,朱砂笔掉到地上,张国奉也无力去拾起。很长一阵子,他才清醒过来。
这些日子接二连三生的一联串事,显然不是孤立的,朱千户都看出来了,吴宣庆能看不出来?朱千户他投靠的提督两广军务吴宣庆,但是朱千户自己都觉得,好像所有剿瑶匪的武将都和他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