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巨响,身边的坞墙又是一阵剧烈颤抖,随后大团大团土坷垃如下雨一般劈头盖脸的浇下来,把祝家庄大少爷祝龙淋成一个土人。
“呸呸!”祝龙吐了两口吐沫,连口鼻里都是泥土的味道,真是让人难受无比。
“快快快!”他吆喝着:“快把柴车推到前面去!”
用柴车堵缺口,这也是大家防守坞堡的常见手段,以往大股土匪或流民攻打庄子,即使挖塌几处坞墙,用柴车塞住缺口也能抵挡他们很长时间。
但这一次,祝龙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战斗开始时对大炮准确度的蔑视早已烟消云散,这种人力完全无法抵挡的武器,让祝龙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够对抗那些可怕的东西,弓箭肯定不行,八牛弩那种玩意也不见得有效,也许只有更多更大的火炮?反正以前有效的柴车,如今只能起到一点心理安慰作用。
果然,耳边又是一声爆响,一枚4斤重的铁球直直砸在刚刚塞进坞墙缺口出的柴车上,轻而易举击穿了这个以往十分有用的防御武器。
炮弹爆出大团致命的木渣雨,径直从祝龙身边飞过,打飞他身边一个壮丁的半个身子后,径直飞进庄里,轰隆一声在一片惊叫中砸塌一座木屋,这才耗尽动能停了下来。
那倒霉壮丁的上半截身子横飞过来,把祝龙砸倒在地,等他晕乎乎重新站起来,这才发现刚才正在推那柴车的5、6个壮丁都倒在地上哀嚎,他们身上插满了如小刀般锋利的木渣,渗人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大郎,这样不行!”
枪棒教头韩涛从烟尘中钻出来,在祝龙耳边大叫:
“墙头根本站不住人,咱们这样干挨打,根本撑不到李家扈家来援!”
祝龙依旧有些晕沉沉的,他使劲晃了晃脑袋,之后问道:“那怎么办?”
“带庄丁庄客冲一阵!”韩涛叫道:“我冲第一阵,你冲第二阵,让三郎冲第三阵,无论如何先挡住那盾车!”
“有坞墙护着都不行,野地浪战怎是那大炮的对手?”
“离得近了那大炮就不敢打放了!冲吧!”
又是一声巨响,他俩旁边的坞墙哗啦啦塌下一大块,几个猝不及防的庄丁被直接埋在下面。
韩涛也不催促上前救人,旁边有庄客牵来坐骑,他翻身上马,手中提着一根枣木槊,一声呼和,带着三十多个骑马庄客,两百多个步行庄丁直接从被大炮打开的缺口中涌出庄外!
祝龙怔怔看着冲出庄外的自家私兵,片刻后,他也是血气上涌,开始到处嚎叫着命令能战的庄客庄丁集结,同时派人去联络三弟祝彪,让他准备冲第三阵。
前面已经冲出坞墙的韩涛当过大周官军,马上功夫不错,坐骑也是祝家专门准备的辽东战马。
女真人愿意用财帛或弓弩刀剑等兵器做些买卖,但他们并不贩马——女真人不是蒙兀鞑靼,他们自己也很缺战马。
因而第一波冲出去的三十多骑,只有韩涛一人有真正的战马,其他人骑得都是拉货耕地的劣马,其中还有几个骑得是骡子。
此时,祝家庄引以为傲的盘陀路、陷马坑反而成了阻碍反击的累赘,韩涛等人虽然识得安全的道路,知道哪里能走,哪里有陷阱,但弯弯绕绕又显得十分狭窄的通道,使得反击的距离变得很长很长。
这种情况下,马力不同的反击队伍一开始就不自觉的拖成几节——冲在最前面的是孤零零的韩涛一人,之后是二十个骑着劣马的骑手,再往后是十几个骑骡子的,最后还乱哄哄跟着几百步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