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祁钰会给张婕妤几分体面,毕竟张昭是如今朝上出身清白且正得用之人…
“你传信到瓦寨,让表哥查查抚远伯在军中的势力。”
“喏。”
“若是方便,且再查查柳新沂在闺中时常与何人往来。”这寥寥数面之交,明丹姝总觉得柳新沂的表现…太过懦怯。
泥人还有三分脾性,何况是京中伯府养出来待选入宫的女儿。
又嘱咐山姜道:“毕竟是内宅之事,不必勉强,只浅浅探上一探便罢了。”
父亲留下的势力分瓦寨与承平票号两股,承平票号的黄白如今被祁钰和徐鸿同时盯着,不好再有什么动作。
瓦寨能人虽多,可真正得用之人不过半数,能安插进京中高门大户里的暗桩更是轻易动不得。
“奴婢明白。”山姜心领神会,主子欲稳扎稳打是对的。
明丹姝抬眼看着院中树上的桃花开得层层叠叠,忽觉有些讶异有趣。
景福宫一花一木都是先孝颐皇太后亲手布置,却不曾想那样一位能文能武的坚毅女子,竟会喜欢这妖冶浮艳的桃花。想是…她与始祖黄帝,当真两情缱绻…
思及祁钰于床笫之间信誓旦旦,所谓入幕之宾唯一人尔,唇边的笑意有些讽刺…
他心动又如何?若是一国之君因那点子虚无缥缈的男女之情,便朝令夕改,她才要担心祁钰这个盟友的可靠。
帝王之爱多朝秦慕楚,欲以男女之情互相牵制,筹码还是太轻了…
经明家之祸,她清楚,无论荣耀声誉、天下大义,不过是人君驭臣的幌子。
刀锋悬在头上时,虚名抱负百无一用,唯权位让人心安!
翠微宫,取葱鬱葐蒀,望之谸谸青翠,气如微之意。
可其宫中院落景致却与称谓不甚相符,两棵挂着稀稀落落绿叶的槐树,凄凄惨惨几朵小白花悬在枝头。
柳美人陪嫁入宫的贴身宫女云苏端着内侍省才送来的簇新锦缎,看着尚且不比家中好上多少的西侧殿,入内再瞧没精打采倚在镜前发怔的主子…
“姑娘!宫里都是拜高踩低的,前些日子都没人搭理咱们,今日皇上才说要来咱们宫里用晚膳,便有人上赶着巴结!”
见她仍是心不在焉地摩挲着挂在胸口的那块玉佩,怒其不争道:“您可要一鼓作气,再不能恋着以前的…”
“闭嘴!”柳新沂声音里带着哭腔,与在外卑怯软弱的样子判若两人。
“姑娘…”云苏自幼跟在她身边,柳新沂的心事从来瞒不过她。
蹲在她身前,环顾四周无人,柔声劝着:“老爷说了,只要姑娘在宫中过得好…”
“过得好?”柳新沂看着镜中的自己,颤抖着手抹去面上的泪:“他何曾在意我过得好坏!”
她的娘亲、亲事、在意的人,都是抚远伯府用来拿捏、比她就犯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