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还没盖住地皮,片片碱地像白癜风似地……”她觉得他的目光是一道闪电,穿透自己的胸膛,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东西被他看见——荒漠、孤独、还有沉坠的落日。
他们不是两个不期而遇的人,彼此了解深深,用不着揣摩对方。直来直去,从一开始交往到现在就形成这样方式。他说:“雇私人侦探调查进行得怎样啦?”
“结束了,彻底结束。”
“是你怀疑的那样吗?”
她凄然一笑,说:“他们在一起,而且很密。”
洪天震知道她说的很密指的什么,试探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家丑不可外扬,我们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多。”她已想得很清楚:息事宁人。她说,“最近他态度有所改变,对我爸,对我……”
“喔,你想过没,他为什么……”
她摇摇头,然后离开老板台。这是他到来后她首次站起身,走过来,揪一只香蕉,扒皮后递给他,说:“落叶归根,他要回到我身边。”
她讲了她同学的一个例子:她有个叫雨中蝶飞的女同学,嫁给卫生局机关食堂的厨师,小两口的日子用新新人类使用的一个词:很糖!不久,厨师跳槽开了家铁板烧餐馆,生意一下火起来,他们夫妻的感情像只沙锅打了一道璺,厨师猪囊膪般肚皮下夜夜压着卡通般的女服务员,卡通女孩薄薄的身子中间部分鼓起一座小山。厨师对妻子说:咱俩离婚吧,她肚子大了。厨师和卡通女孩没过多久,铁板烧扩大经营变成麻辣烫,囊膪肚皮下压着大洋马般地女人,同居第二天,大洋马弱肉强食,把身子单薄的卡通和满身散发浓郁厨房味儿的孩子,轰出长岭。麻辣烫再扩张成涮肥牛时,囊膪肚子又压……折腾来折腾去,涮肥牛赔了血本,厨师肚子下压的是硬板床,再后来压的是冰凉的马路。他一无所有,无家可归,偏偏又得了脑中风,走路靠一只木拐支撑,到餐馆捡碟子底……雨中蝶飞得知后,将厨师抬回家,他吐字不清地整日谵语:……树、树……根儿。雨中蝶飞翻译厨师的话:“落叶归根。”
“但愿如此。”洪天震希望邢怀良早点落叶归根,给夏璐幸福。目前,他只能为她祈祷。那个不成熟的想法,暂时必须隐瞒起来。或许就应了那句老话:旁观者清。他仿佛看到一场游戏刚刚开始,究竟怎样玩法,都有哪些规则,他尚不清楚。但他决心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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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出现的情况出现了,先前是她一次次打电话催,声音急迫——他理解为焦渴,要见面,要干那件自然的事,可是回到3号别墅两个多小时,柏小燕的包装依旧很严实。像似在大街上行走的装束。他们已经享受完比较侈奢的晚餐,往下就该做什么。
“你怎么还不进浴室?”他婉转地催促,他差点说出来,为和你在一起,编造了夜里参加市政府组织的到非典定点医院去慰问一线医护人员的谎言,好在夏璐比较好唬弄。他见柏小燕有些犹疑,“你今晚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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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致命圈套(7)
“你感觉到就好,我们……”
“你要说什么?”
“我们这样不能不明不白下去了。”
他认为她没把话说清楚,猜测她还是因为带夏璐去乡下度假,因嫉妒而耍脾气。他说:“像在醋缸里沤了几年似的你。”
“她是你妻子,你该同她在一起,我是什么?情妇,在你身体饥饿时,我是一种食品,为你充饥。说得彩霞满天点儿,我只是你吃腻了大鱼大肉,换换口味的山野小菜。”
他吃惊她说的话,听懂了她的话。他感到有点委屈,受到一个不该误解他的人的误解,尽管误解的动机有点美丽,但也觉得有些不好接受。他正是在她与她的选择的两可之间,拟定一个抛弃妻子和情人在一起的计划,由于此计划情况复杂,必须单枪匹马悄悄地干,成功系数才大一些。恰是这种不透明,导致情人的猜疑、怨恨、不满。即使她因此误解很深,感情出现裂缝,甚至是创口,暂时也不能告诉她实情。
“你给我带来灾难,本来我可以像同龄女孩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可是,我受人监视,光着身子生活在大街上。”她说着说着抽抽嗒嗒地哭起来。
“谁监视你?”他引导她讲清楚。
“你看吧!”她将两张照片摔在邢怀良面前,“看看你这位企业家的风采吧!”
照片使邢怀良震惊,这些情形换个角度看是十分诱人的,作为男人的回忆应是一种美好。但是,让人偷拍定影在相纸上,拿给大众去看,天呐,我不是什么邢总,是十足的流氓、恶棍。要蒙受精神损失,遭受致命的打击,国企业老总的交椅还坐得稳吗?他问:“怎么得到这些的?”
她告诉他两天前的傍晚,一个戴大口罩和墨镜的男人,在她回药业集团居宅区的路上截住她。
“你是柏小燕?”
“是,你有什么事?”
“我受一位朋友之托,将这东西交给你。”捂大口罩的男人将信封交给她。
“是什么?”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你的朋友?”
“对不起,恕我不能奉告。”捂大口罩的男人临走丢下一句话:“我朋友让我给你一个忠告:快点从邢怀良身边走开,否则让你身败名裂。”……
“戴大口罩?”邢怀良想在古怪的装束上寻找破绽,抗非典时期,满街流动大口罩。但他仍然怀疑一个人,问她:“听口音是不是黄承剑?”
“不是他,送照片的人中等个头儿,多少有点南方口音,走路姿势,像当过运动员受过专门训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