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再说,听他们老板的意思,最想抓的是我,我留下来才能拖住他们。”我摸出刚才拾回的白金手镯,去下脖领里的士兵牌和上面挂着的十字架,递给狼人,“把这些东西给Redback。”
“不行!我绝不会丢下你。”狼人激动地抓住我的脖子,“我单独回去怎么和屠夫交待?我还怎么见快慢机?不行!我背也要把你背回去。”
“听我说,听我说!”我伸手掐住了狼人的下巴抑住他摇动的脑袋,“我这个样子,没有急救也许几分钟后就挂了,更不要说再泡冰水了,死定的!把我留给他们吧!他们费这么大周章,不会要个死刑天的。相信我!我不会放弃的。我只是换个有暖气的地方等你们来救我。嘿嘿!”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还笑得出来,从背包里拿出救命的“最后挣扎”给自己打上,我冲着已然飞到山顶准备降落的直升机撇撇嘴:“打个赌?我比你先吃上早餐。”
“你……”狼人看着远远等不及飞机降落便直接跳下来的虎狼之兵们,无奈地摇摇头,接过我递给他的东西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死。我们一定会去救你!”
“当然!我女朋友那么漂亮,又家财万贯,你们玩麻将还欠我一屁股债没还,我怎么舍得死。”我拉过身边的HK21轻机枪上了子弹,冲着向这边跑来的尖兵打了几枪止住他们的脚步,回头骂道:“快滚!”
狼人看了我一眼,扛着水鬼,扶着刺客,带着两个可怜的小女人,飞快地冲向湖边的小艇,上了船没开马达,船桨一撑,迅速消失在黑色的湖面上。
冲着山顶的方向,我一会儿扣两枪,没事打几发,拖了拖对面的家伙,片刻后子弹也打尽了。我裹了裹身上的防寒衣,看着越走越近的无数人影,对已经断气的托尔说道:“你真幸福!走得这么轻松。我还有的罪受哟!”
第一二二章 死去,活来!(一)
听着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我的心脏也随之有节奏地抽搐着。我扔掉了没子弹的武器,没来由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空空如也,好像离开了那把金属的凶器,灵魂便失去了支撑,随时会崩塌。
过了片刻我才意识到,原来身体内空空如也的感觉根本和自己的猜想无关,其实是由于骨头扎穿了皮肤,导致伤侧胸腔负压完全消失,左侧的肺叶萎陷了造成的。我感觉自己肚子里的脏器如同长了脚一样,纷纷开始远离破了洞的半边身子,从肚子中间开始向右边移动,如同有只手在拔压着给什么东西腾位置似的。
所有的内脏都压在没有受伤的右肺上后,原本还能正常工作的半套呼吸系统,也开始出现无法负荷的现象——窒息。仿佛我吸进来的空气都赖在肚子里不愿意出来,自己则就像一个吃撑了还要再喝瓶啤酒的暴食者,从里向外撑得肚皮胀痛到恶心。
看着胸口支起的小帐篷,我不无自嘲地苦笑出声。明明是多了一个进气口,却怎么也吸不够气。脑袋越来越沉,随着呼吸的加速,越来越强的窒息感憋得我脸皮发胀,不用看我也知道自己脸上现在一定是紫黑紫黑的,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侍者那早已淡忘的脸庞模糊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他胸前插着一枝黑色的弓箭,口吐鲜血地伸着手向我招唤,悬在他指间的银色十字架不停地随着他的痉挛画出一条条漂亮的弧线。侍者也是被射穿肺叶窒息而死的,难道他在“那边”看到我也遭受了同样的磨难,特意跑来接引我的?不然他手上的银色十字架画起的银光怎么那么耀眼……
“死吧!”晕晕乎乎的脑海中猛然爆出一对填满血红色的眸子。侍者手里的白光突然变成了晴天霹雳,划破我布满金星已然发黑的视线。
“啊!”我低叫一声,从昏迷的边缘醒来。没错!这种情况似曾相似,是在康哥拉的丛林中,是那把割我气管的利刃。那次我从死神的指缝中逃了出来,这回呢?我没有信心再当一次“幸运小子”。窒息感已然从胸前蔓延到喉口,我紧捏着自己的喉结,想给进去的空气多挤开一些缝隙。咕噜咕噜的倒喘气声传进耳中,那悬挂在脑海黑幕上的血红色眼眸开始融化,扩散开来的鲜红,带着腥气滴落,它不停地滴啊滴啊,不一会儿便把所有的空间都蓄满。透过血气的波纹望去,赫然是脖子滴血的母亲双目无法置信地看着我的画面,可是微张的双唇间原本应该有的抽气声,却变成了小时候母亲最甜美的呼喊:
“小天,小天!吃饭了!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烧茄子。快点!别玩了!再不来你哥和你爸就要吃光了!”
“小天,小天!快来!我刚才上街看到件衬衣很适合你穿,来试试看!要小声!我钱没带够,没买你哥的份。可别让他听见!”
“小天,小天!你这孩子!怎么长不大似的,脱了的衣服乱丢。这么邋遢!将来谁愿意嫁给你?”
“小天,小天!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妈又不老,自己能挣钱,不要你养活,你还是多出去玩玩,不要整天憋在家里没了朋友……”
“啊!——”我尖叫着用手捶打脑袋,想把这比剜心还痛的声音、画面从脑海中驱赶走。
“对不起!妈!对不起!我没办法遵守当年的约定,伺候你无忧无虑地安享晚年。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呀!——”我对着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母亲的面容放声哭喊起来,多年来累蓄在心中的情感如崩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倾泻而出。哭喊出声后,母亲的面容在脑海中慢慢淡去,代之而起的竟然是张拥有金白色发丝、海样颜色双眸的笑容。
“Redback……”我轻吟出声,难道真如传言中所说,人死前会回顾生前种种,所有最珍爱的人都会一一出现在眼前?这是上帝最后的恩赐,让我们可以无怨无悔地离开人世吗?可是,这真的是种美好吗?我怎么没有感到?此刻为何我心中除了内疚,便是无边的愤恨如热油煎炸着?
“有完没完了?老子死一回也要这么折磨我吗?老天爷!我操你妈!”我拼命地扇打自己的脸颊冲天大叫,可是无力的手掌打在脸上却如同幼童的抚摸般。再也无法忍受心中愧疚的煎熬,我发狠地掀开衣服,用尽最后的力气向露在空气中的白森森的骨岔抓去……
“摁住他!摁住他!他要自杀!”我手还没摸到那根“上帝制造女人”的东西,便被强有力地钳制住了。几双热乎乎的大手从四面八方扑来,将我死死地压在了雪地上。
“上帝呀!好家伙!骨头刺穿肚皮,好厉害的开放性骨折。”随着一个清秀的声音,一块冰凉的铁块压在了我回光反照似的发热的肚皮上,“快让开!热能毯!热能毯!大家围成圈挡住风,如果伤口进风,这家伙就没救了!氧气袋拿来!快!……”
一条热乎乎的东西将我包了起来,原来露在极度低温下开始麻木的皮肤转向有知觉。
“你不会想要在这里救他吧?”
“对呀!至少应该回到飞机上再说啊!”
“没错!说不定他还有同伙在附近,我们站成个圈,对方一颗手雷我们就全完了。”周围乱七八糟的声音,像钩子一样抓挠着我因缺氧而脆弱的神经。
“不行!这家伙左肺叶呼吸音完全消失了,纵膈明显受压移位。血压下降、脉搏细弱,呼吸停止,已呈休克状态。如果不现在抢救,他根本撑不到飞机上。氧气!快!”那个清秀的声音刚落,一个氧气罩从天而降扣在我的脸上。高纯度的氧气如高压电流,立马将我混沌的神智击醒,原本昏花一片的视线也开始清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