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玛轻易地让伊莎贝拉邀请哈丽埃特去做客;她运气不错,正好有个借口来提这个要求,而不需杜撰。哈丽埃特的一个牙齿不好使了。她早就想去看看牙医,确有其事。约翰·奈特利太太是位热心肠;不管是生病还是别的什么,她都乐意帮忙——尽管她宁愿喜欢一位温菲尔德先生,而不喜欢一位牙医,可她还是盼着哈丽埃特去她那里,一切由她负责料理。跟姐姐谈妥以后,爱玛就跟哈丽埃特提了这个建议,没想到她倒是挺痛快地答应了。
哈丽埃特准备去了;至少得在伊莎贝拉那里呆上两周。她打算乘伍德豪斯先生的马车去。一切都计划好了,而且都完成了,哈丽埃特顺利地在勃伦斯威克广场住了下来。
如今,爱玛对奈特利先生的拜访所带来的快乐可以尽情享受了;她可以十分愉快地跟他交谈,听他聊天,不会有什么羞愧&不公平和非常难受的感觉阻碍她。以前,每当想起身旁有一颗破碎的心,想起由她自己一手造成的感情正在不远处强忍着巨大的悲伤,这种感觉时时让她揪心。
哈丽埃特呆在高达德太太家跟在伦敦不一样,这使得爱玛也觉得是两回事,或许这并非合情合理;不过,爱玛认为伦敦一定会有新鲜的东西使她感兴趣,她不会闲着没事干。这样的话,她就没有功夫老是去回想过去,沉沦于往事之中。
爱玛不愿意让任何别的担心立刻替代哈丽埃特以前在她心
目中的位置。她面临的挑战是想宣布订婚。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干得了这件事,也就是说,要跟伍德豪斯先生坦白自己已经订婚了;不过目前她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她决定,在宣布订婚之前,威斯顿太太必须平安无事。在这段时间里,不能让心爱的人们有什么新的激动——也不能还没到预定时间就提前给自己惹来麻烦。在让人觉得较为舒坦,但是也使人较为激动之余,起码有两周的时间她应该闲着,让自己好好静下心来。
过不多久,她便决定,从这空闲的休生养息的时间里抽出半个钟头去看望一下菲尔费克斯小姐,这既是一种义务也是一种消遣。她应该去——她急于想见到她;她们眼下同病相怜,这更加使她情绪激动,感慨万千。这将是一种不可告人的快乐;但是,由于爱玛感觉到两个人的命运差不多,因此她自然会饶有兴趣地去听听简的高见。
她去拜访了——过去她曾经坐车到过那门口,可是并没有进去。从那次游览博克斯山的次日早晨算起,迄今为止,她还没踏进过那间屋子。那天上午,可怜的简强忍着巨大的悲伤,尽管爱玛并没猜想得到,可是已对她寄予了深切的同情。她担心这次人家还会记恨在心,因此,虽然明知道她们没外出,但还是决定在走廊里等着,只是向仆人通报了姓名。她听到了派蒂在说她的名字;但是不像可怜的贝茨小姐跟她说过的那样手忙脚乱。不;她只听到立刻有人回话:“请她过来。”稍过片刻,简亲自心急火燎地到楼梯口来欢迎她,好像认为不这样就有失身份似的。爱玛觉得她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可爱、健康和迷人。她脸上泛起了红晕,即活泼又热情;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让人觉得以前没有的东西,现在一切全都有了。她老远就把手伸了出来,轻声而富有感情地说:
“十分荣幸!伍德豪斯小姐,我太激动了——我希望你相信——对不起,我实在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爱玛很快活,如果不是从卧室里传来埃尔顿太太的声音,从而妨碍了她,使她急匆匆地真诚地紧紧握住她的手以表达最诚挚的祝愿和深厚的感情,她真想立刻就表示有话要讲。
贝茨太太跟埃尔顿在一块儿。刚才屋里之所以非常宁静,是因为贝茨小姐不在家。爱玛原本指望埃尔顿太太不会在这里;不过,她现在的心情特别好,对任何人都不会心烦;要知道埃尔顿太太非常殷勤地迎接她,她希望这次见面对大家都有好处。
不一会儿,她相信自己已经将埃尔顿太太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了,对埃尔顿太太干吗也跟她自己一样地高兴心知肚明了;那是因为得到了菲尔费克斯小姐的信赖,以为自己知道了她的一些隐私。爱玛马上从她脸上就发现了这个征兆;在跟贝茨太太打招呼,在倾听这位心地善良的老太太说话所流露出的神情时,
爱玛发现她面带急切而神秘的神态把她很明显正在给菲尔费克
斯小姐念的那封信叠了起来,并且放到身旁那个紫黄色的网兜里,颇有感触地点了点头,说道:
“我们再找个机会念完这封信吧。你知道,机会有的是。事实上,你已经知道了大概情况。我只不过想证明一下,斯太太看来很高兴,对我们宽恕了。瞧,她信中写得让人心花怒放。啊!她这人真不错!如果你去拜访她,一定会对她感兴趣的。闭口不说了。让我们谨慎小心——我们随时随地都要小心翼翼。嘘!你没忘了那几行——这一会儿功夫,我都不记得那首诗了:
由于与一位女士有牵连,你知道,其他的统统靠边站。1
我说,亲爱的,在这种情况下,女士,读——噢!此话针对聪明人讲的。我谈兴很浓,是吗?不过,在斯太太这件事上,你甭操心。
瞧,我说了之后,她完全静下心来了。”
当爱玛稍稍扭过头去瞅贝茨太太的织物时,她又压低声音补充说:
“你会发现我连名字都没提到。啊!没有!小心得跟个大臣似的。我这样做非常正确。”
1引自英国诗人、剧作家约翰·盖伊(1685-1732)所写《寓言》中的《野兔和
朋友》
爱玛不得不相信,这分明是在炫耀自己,一有机会就唠叨个没完。在人们亲切地聊了一会儿有关天气和威斯顿太太的情况后,埃尔顿太太突然跟她说
“伍德豪斯小姐,你瞧,我们这位年轻貌美的朋友不是完全康复了吗?你瞧,她治好病了,这样佩里的威望一下子不就提高了吗?”这时,她狡黠地瞅了简一眼,“不瞒你说,佩里这么快治好了她的病,真是太神了!啊,若是你跟我一样,在她病得很厉害时见到她,那就好了!”当贝茨太太跟爱玛说话时,她又轻声说道,
“我们对佩里可能得到的帮助只字未提;对从温莎来的一位年轻
医生也只字未提。啊!不,佩里更加名扬四海了。”
“伍德豪斯小姐,游览完博克斯山后,”她立刻又继续往下说,“我差不多无缘和你见面。那次游山玩得很开心。不过我觉得有点美中不足。看上去并非——也就是说,有一个人好像情绪不太好。起码对我来说是这个感觉。不过,或许我的看法并不对。
不管怎么说,我看,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人们还会有兴致去玩的。
这么美的天气,我们再组织一次去游博克斯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