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朱统领!对对,定是朱武的人杀到了!”
岑宝等人围在岑炳周围,兴奋地大喊大叫起来。
岑炳也看见了。
有一队人马从墙头另一方杀了过来,有如狼入羊群,一路杀将,将壁垒上毫无防备的贼军砍得七零八落,四下乱窜。
那只可能是朱武等人,还能有谁!
只是这半个夜的战斗,虽说过程尚属顺利,但时刻紧绷着的神经,早耗光了岑炳所有精力,自是心中大喜,却也发不出声来了。
此刻风刮过脸庞,也觉察不出半分凉意。
全似阳春杨柳风般慵懒而舒畅。
……
攻下敌寨,第一要是清点伤亡,查获收缴钱粮。
盘问俘虏也是要紧事。
共擒得三十来人,全被扒光了上衣,被驱赶至寨内当中空地。
岑炳亲自问话。
据俘卒讲,寨内原有守卒百二十人,由一十将统率,不过这只是州府的规定,十将通常是留在随州城里逍遥的,很少会来营寨,守卒也通常不满百人。
岑炳再问此行随州距离和沿途关卡。
俘卒答,此去随州八十里,全程官道,沿途有四座关卡,但只在官道临近,是为向贩夫走卒收钱而设,并不紧要。可路途中却有座官驿,名厉乡驿,随州所有战马全豢养屯集于此,故而占地极大,常年驻有大部人马。此番武阳关遇敌,厉乡驿内人马多抽调进山守关,余下约三四百人。
岑炳还欲再问,去随州可有其他路径。
却见山隼提刀在手,顶着满头满身鲜血,满眼血红,领了部众怒步而来,未发一言,便朝着一名俘卒挥刀劈了下来。
岑炳忙喝止:“山隼兄且住!”
可山隼丝毫不理,砍翻那名俘卒后,仍不解气,又乱砍了数刀,接着再砍向下一人。
其身后部卒随之动手,一个个找了俘虏乱砍。
俘卒们手无寸铁,哪里有还手之处,只剩下哭天喊地的哀嚎。
哀嚎声很快便止住了。
三十名俘卒全命丧当场,只剩下遍地残肢,和一滩滩血肉。
岑炳难免有怒气。
照说杀了这些俘虏也不亏,以防他们半途开溜,去随州城走漏了风声。
可岑炳观其面目,眼神驯从,说是军卒,倒不如说是一个个民夫,只不过陡然有了战事,被随州守将新近从田地里抓了出来,匆忙应征入伍,被派来这寨子里。
这寨子也不是甚军事要地,不过看守进出山通道,外加物质中转,故而驻的也不是行伍军卒,尽是些服徭役的征夫罢了。
同样是爹生娘养,只要不是大恶之人,何必赶尽杀绝?大不了打散后编入各队,教看管紧些便是了。
不过是些征夫,没有行伍里的狡黠气,管教起来也不是甚难事……
但眼下,岑炳也只有忍下这口气。
他们还未踏上官道,还没瞧见随州城,更大的战事尚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