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陆诗兰得意地笑着,缓步走过去,挨着方睿渊坐下,高深莫测地说,“我答应了别人了。堂堂女子,说到就必须得做到!”
“我可没求你帮我找对象。”方睿渊没好气地说。
“谁说是为你了?”陆诗兰脸上一红,娇滴滴地说,“我就不能为了别人吗?”
“为了谁?”方睿渊愣了一下,俊朗的五官拧巴起来,正色道,“你别乱想了,你跟他是不可能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怎么不可能的?你为什么总不看好我跟思君哥,给我说清楚——”陆诗兰恼得双颊涨红,怒目圆睁地作势要弄个清楚明白,只是正当这时却感觉茶几下自己的脚踝处被人轻轻踢了一下,她愣了一下,势头正旺的脾气登时冷却了下来,目光看向对面的好友时,嘴角依然翘起一丝狡黠的笑意。“嗯哼。”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她站起身来,猛地抓住了陆之缘的手来,投降似的一并微微举起,不争辩更不勉强地说,“好吧,既然老师不欢迎,我也只能带着我的陆之缘姐姐一起走了。”话出口瞬间,她便瞧见方睿渊如嘴里塞了个鸭蛋般傻愣在当场,心中更加得意,挑衅一般字字说道,“她呢,名字叫做陆——之——缘,不知道老师对这个名字熟悉不熟悉啊?”
“你、你真…真是…我…这……”方睿渊只感觉嘴巴仿佛不属于自己了,大着舌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竟然还不信我?”陆诗兰故作生气,拽着陆之缘往外走去,边走还边气呼呼地嘟囔着,“我好心帮他把心上人带来了,人家却还怀疑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陆之缘?”方睿渊缓缓念出这个足以引起他条件反射的名字,猛地站起身来,看着那个他本以为是陌生人的女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再次确认道,“你叫陆之缘,真的是陆之缘吗?”
“我——”陆之缘回转身体,那不知何时已饱含泪水的双眸终于不再躲闪,只听她深呼吸了一下,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嗯,是的。”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方睿渊缓缓地伸出手去摘掉了那副墨镜,在确认了对方身份的一刹那,视线贪婪地注视着那让他魂牵梦绕的脸,他眼睛里激动得波光流转,下一个瞬间,他又着急地看向她的右手无名指间,这才安心地舒了一口气。此时此刻,心心念念的人就近在咫尺,脑海里有千万个问题要问:“这几年日子过得还顺不顺心,吃得好吗,睡得好吗,是否已经遇到一个心仪的对象,可还曾记得我这么一个痴心妄想的人?”然而,话到嘴边又觉得喉间干涩如磨砂纸一样,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痴傻了一般静静地望着眼前之人,只觉她五官虽与四年前无太多变化,但气质已大不相同——仿佛艳丽的玫瑰收起了戒备的荆刺,那灵动的双眸流动着体贴与温柔。
“你…还好吗?”陆之缘不忍心打破这宁静,却又不得不开口。
“嗯。”方睿渊缓缓点头,坚毅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伤感,“一个人吃饱不饿,算过得去。”抱怨的话脱口而出的瞬间,痴情被辜负的那一缕轻怨便已然消散,他释然一笑,柔声反问,“你呢,过得可还好?”
看到对方眼中的真诚,陆之缘几乎忍不住要哭出来,轻轻颔首,回答说:“嗯,挺好的。”
“那…工作方面呢?”
“也很好。”
“好。”
“你工作忙吗?”
“还好,有时间。”
“嗯,那就好。”
“好。”
磨磨唧唧地半天说了几句没多大营养的话,两人倒没觉得如何,却把一旁的陆诗兰无语得直翻白眼,她撇撇嘴,转身便走,头也不回地摆手道:“我不给你们当电灯泡了,你们就好好互相表白感情吧……”话没说完,人就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小兰——”方睿渊没喊住人,苦笑着道,“这丫头总爱开玩笑。对了,你什么时候来b市的?你是来找——,呃,找谁的?”说出这些话来,他不能说自己没有期待,不过所有的情绪都很好地极力掩饰着。
一个人的内心每受一次伤害,都会在长出一根充满怨气的刺,这些刺围在一起好似一座坚不可摧又无法逃离的城堡,隔绝了所有伤害的同时也隔绝了所有的爱。当一缕阳光透过墙缝照亮黑暗的那一刻,陆之缘终于鼓起勇气拔去浑身的刺,逃离了囚禁自己的那座以爱为名义不断禁锢自己象牙塔。面对方睿渊——这个自己曾经伤害过的人,她很想道歉,也下定了决心要为自己以前不懂事郑重地道歉,可话到嘴边时又禁不住担心会给对方带来二次伤害,支吾了半天,只叹息着说了句:“方大哥,以前我——,对不起。”
“没…关系。”方睿渊丧气地垂下眼帘,脸上的表情好似吃了黄连,苦得几乎要哭出来了。当初莫名奇妙被厌恶也许让他不甘心,但此刻突如其来的道歉却更让他不安心——当一个浑身带刺的人学会道歉的时候,就代表她已经成长,也代表她或许要远行了。
“谢谢你,方大哥。”
“你…打算要…做什么?”方睿渊想问的原本不是这个,可若是直接问“你打算要走了吗”,怎么想都觉得似乎不大礼貌。
“我是…想跟你打听方炎斌的事情。”陆之缘不再犹豫了,下定决心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