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听得头疼,自己原也打算着自宫里一回来,就来见侯夫人的,可是诸多事情绊住脚,没成行,也怪不得侯夫人有气了。
她理了理衣服和头发,才正色地向大夫人的产房走去。大夫人也正急着呢,一个劲的跟侯夫人说好话,侯夫人板着脸,没有舒眉,见素颜进来,大夫人立时就骂了起来:“从宫里头回来,也不说快些来见夫人,在外头磨蹭什么?”
边说边给素颜使眼色,素颜乖巧地过来给侯夫人赔礼:“让夫人久等,实是侄女的不是,请夫人多多见谅。”
侯夫人冷哼了一声,“宫里的贵主子要见你,我多等等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大姑娘如今竟成了大忙人了,贵府里的事怕是离不得姑娘,倒是我耽搁了姑娘的事。”
这话可说是明着在责怪素颜如今得了宫里的贵主子的青眼,便不将她话在眼里,故意怠慢她了。
素颜听得额头沁出一层细细地汗,忙恭敬地再行了个晚辈礼,“夫人明鉴,侄女回来,先去了老太爷屋里报个平安,后又正好碰到家父安全回府,父亲训斥了侄女一番,耽搁了些时辰,心中原本焦急,却不想,宫里又来了人……”
侯夫人听闻大老爷已然回府,有些诧异,面色却是缓和了些:“这倒情有可原,蓝老爷回府也是天大的喜事,恭喜贞淑妹妹,蓝家逢凶化吉,妹妹你也不用再纠心了。”
大夫人听得喜极而泣,眼睛盈盈地看着侯夫人,侯夫人忙拿了帕子为她拭泪:“好好的又哭什么,这可是在坐月子呢,哭坏了眼睛将来可要受罪呢。大夫人听了破涕为笑,亲热地拉住侯夫人的手道:“你我相交近三十年,你对我的好,我心里都记着呢。”
“又说傻话,咱们是什么关系?且不说姐妹几十年,如今两家又成儿女亲家,素颜去到我府上,我是决对不会亏待了她的,就是你,将来若再有人弄妖蛾子害你,我也是不会轻饶的,以前两家没什么关系,我和侯爷也不便插手,将来既是亲戚,那见不得的脏水就莫想再随便往你身上泼了。”侯夫人无比真诚地回握着大夫人的手,眼圈儿也红红的。
看得一旁的素颜心中更是难受,只好将身板挺直了站着。
果然大夫人抬眼便看到了她脖颈处的两条伤痕,大惊失色地问道:“你那脖子上的伤是如何弄的?谁伤了你?不会是在宫里……”
侯夫人也看到了素颜的伤,眼里也露出忧色,惊疑地看着素颜。
素颜忙解释道:“娘,您多想了,宫里的主子们对女儿很好,这伤……是素情抓的。”
她不是个喜欢告状和装柔弱的人,以前就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愿意让大夫人看到,怕大夫人担心,可现在,她不得不利用这小小的伤痕了。
“素情?她也太过猖狂大胆了,眼里就没当你是嫡姐待过,这无缘无故的,她怎么火,“对你还动上手了?”大夫人气得直咬牙,这么些年来,她受尽了小王氏的气,如今,小王氏的女儿又欺负上了自己的女儿,她怎么也难咽得下这口气。
素颜听了就看了侯夫人一眼,欲言又止,侯夫人见了心中便有些了然,移开眼去,端了小几上的茶,轻轻用盖子拨着茶面上的茶沫,没有说话。
大夫人越想越气,又是心疼,对素颜道:“你以后也别太软弱了,该给她些教训才是,可莫让她以为你就是好欺的。只是,她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娘,您别问了,她如今被断了根手指,父亲正请了太医来医治呢。”素颜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大夫人听得素情的手被断了一指,心情大爽,却又诧异,问道:“她断了一指?你也动了手?”面色有些发沉,大夫人是大家闺秀出身,对女子体容体态很是讲究,一个女孩家随便动粗,那可是太不合现矩了。
“不是,女儿并没对她动手,她当时抓伤女儿时,上官公子也在,后来,叶公子陪着父亲回来了,正好看见,他为女儿不平,就……对素情下了重手,父亲当时也在场。”素颜终于将心里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侯夫人听了果然若有所思,面上也有些不自然,大夫人心中也有了想法,素情打素颜时,上官明昊是在当场的,他既没有阻止素情也没有为素颜出气,倒是那个名声不太好的宁伯侯世子,见了素颜受欺负就为素颜出头,他……对素颜倒是回护得很,只是,名声不太好啊。
素颜说完之后,就静静的立在一旁,侯夫人笑了笑,拍着素颜手,关切地说道:“很疼吧,上药了没有,可莫再染了其他的病就麻烦了。”
素颜感激地看着侯夫人,柔声道:“谢夫人关心,宫里方才来人,就是送了药来了,一会子就去涂药,我心里惦着夫人您,怕您等急了。”
侯夫人听了脸色微郝,笑道:“那你快些回去涂药吧,可别耽误了。”说着,起了身,对大夫人道:“我这就回去了,你也要好生休养,莫要操太多了心,你如今有了大少爷,这身子啊,就更要养好了,至于大姑娘和昊儿的婚事,就不要再出什么漏子了,婚期还是定在正月十二,到时侯,让昊儿来给你磕个头,你将来有什么事,只拿他当半个儿子,有他帮付着,你娘俩也有过得松泛些。”
侯夫人仍是一口咬定不肯退婚,大夫人虽不太知道外头的事情,但素颜去了一趟宫里,受伤后,宫里又来了人给她送药,可见得宫里的那位贵主子对素颜的重视,中山侯家与宫里的陈贵妃有亲,但毕竟只是旁枝,且据说陈贵妃那人很刻板端严,不可能为了上官明昊就对素颜亲近,那便只可能是宁伯侯这边了,宁伯侯可是皇后的兄长,又听得皇后对世子最是疼爱,会因世子而对素颜别眼相待也是有的。
那这件事情可真就麻烦了,如果皇后娘娘都插了手,那蓝家对这桩亲事怕也没有了自主权,只能看上面人的意思了,只是,自己多年受侯夫人的恩惠,蓝家再如何想要悔婚,自己是不能背叛侯夫人的。
大夫人心思电转,抬眸看了素颜一眼,只见女儿如一珠幽兰般立在自己身边,美丽又高洁,她心中骄傲的同时,又是忧心,微叹息了一声,对侯夫人道:“多谢姐姐的关心,你的好,我就算是下了黄泉也会记得的。素颜交给你顾着,我也就放心了。”
侯夫人听了这话,心满意足地走了,大夫人忙让素颜帮着去送,素颜觉得头痛得很,怎么自己说了那么多,侯夫人还是不退婚,真要将几家关系都弄僵了吗?
硬着头皮,她跟在侯夫人身后,出来院子里,侯夫人回过头来,正色地对素颜道:“昊儿那孩子有些认死理,他若非对你用了真心,也不会一再的求了侯爷去为蓝大老爷奔跑,刘家那边,侯爷找了二皇子,应该能退得掉的,你过去后,再也没人能给你使绊子,日子是再好不过的。”
这话也算得上是交心了,只是素颜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但面上还是恭谨得很,只道:“婚姻大事,侄女只能听从父母之命,不敢自作主张。”
侯夫人听了便没再说什么,脸色微冷地走了。
素颜一直将她送至垂花门,才打了回转,回到屋里,上过药后,她实在是太累了,便歇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紫绸便来叫起素颜:“姑娘,大老爷请你去老太太屋里。”
素颜浑身都有些痛,不情不愿的起来了,问紫睛:“这一大早儿的,可知是什么事?”
紫睛正端了盆热水进来:“听说是要开祠堂,族里人都得参加呢。奴婢听说二夫人院里已经乱成一团了,刑事房的婆子非要将二夫人拖到前头去,二夫人的奶娘与几个贴身的婆子正与刑事房的人闹,说是二夫人病得起不了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