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鲁贵娘不由得恨恨掐了一把身边的丫头。dangyuedu
丫鬟只好死死抿紧了嘴唇忍着。
她若是忍不住,发出一点声音,叫人起了疑,回去只怕不知什么缘由,就会被小姐发卖了。
鲁贵娘出了胸中一口恶气,这才对方稚桐说道:“表哥尊师重道,真叫人敬佩。我这几日在家,闲来无事,也寻了东海翁的字帖来临摹,只是总不得要领。什么时候表哥得空,还要请表哥指教一二。”
方稚桐在车外淡声应了。
鲁贵娘碍于女子的矜持,也不再寻机同他说话。
方稚桐将表妹送回方府,由丫鬟婆子在二门前头将表妹扶下马车,搀进垂花门内。
鲁贵娘回了内宅,见过母亲姨母,细细说起赏花会席间的事不提,只说方稚桐又带着书僮奉墨从方府出来,先去糕饼铺子,买了个精致的点心攒盒,拎了去探望先生。
东海翁的身子已经渐渐有了起色,留自己的得意门生小坐片刻,少不得检查了近日的功课,见方稚桐并不曾落下自己交代的课业,很是欣慰。
“你等四人的课业,乃是老夫亲授,老夫对尔等寄予了厚望。”老先生一捋颌下雪白的长须,甚是欣慰地点点头,“今科秋试,须全力以赴。”
“学生一定不负先生所望。”方稚桐毕恭毕敬地稽首道。
东海翁扶起他,“你去罢,在家中好好读书。老夫这里,自有子媳悉心照料。”
方稚桐这才别过先生,离开庆云山庄。
汤妈妈打开二门,看见自家小姐由隔壁顾家的英姐儿亲自送回来,英姐儿满脸的歉然,微微一愣,但仍依足礼数,请英姐儿及丫鬟进了内宅,让到花厅中落座、上茶。
随后进了正房,禀报曹氏:“小姐回来了,顾家的英姐也一并来了。”
曹氏便挣扎着要起身,亦珍却已经进了卧房,三两步来在母亲床前,伸手扶住了她的身体,“母亲,女儿回来了。您好好歇息,女儿先去与英姐儿说会子话,稍后再来与母亲讲今日的见闻。”
曹氏见女儿起色甚佳,也没有受什么委屈的神情,这才略略放下心来,微笑着道:“不可怠慢了客人,娘这里你不必挂心。”
亦珍扶母亲重新躺下,这才出了内室,回到花厅里。
“抱歉,让你久等了。”亦珍朝英姐儿一笑。
“不打紧的。”英姐儿还是担心亦珍的鼻子,“可还觉得疼么?还是请大夫来看一看,我才放心。”
亦珍忙摇摇手,“原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当时吓了一跳罢了。哪有那么金贵的?如今血也止了,也不觉得疼。”
见英姐儿还要劝说,亦珍忙挽了她的手,轻道,“这点伤在佘府是看过的,若我事后又请了大夫到府上来,要惊动家母不说,传出去,说我在佘府的赏花会上受了伤,到底佘大小姐的面子上不好看。”
亦珍未必需要佘大小姐做朋友,然而亦不必树个这样的敌人。
英姐听了亦珍的话,一想也是,遂不再坚持,只是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原想着叫你陪着我去,我也不会一个人孤零零的,谁料倒教你吃了苦头。”
亦珍却笑起来,“谁说我吃了苦?反是我在佘府,颇有收获。那鲁小姐说的刀鱼面,听着就是极鲜极好吃的。我得空了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也做出相似的面来,到时候请英姐儿过来品评品评。”
英姐儿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伸手捏了捏亦珍的脸颊,“那我可要等着你请我过来吃那京城里也一碗难求的刀鱼面了。”
两人又细细说了会儿话,英姐儿这才告辞。
亦珍送了英姐出去,回自己房中,换下出客穿的新衣,交给招娣仔细叠整齐了放回箱子里。
亦珍洗过脸,换上家常衣服,坐到梳妆台跟前,取了靶镜来,就着亮仔细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脸颊与鼻梁,见还有些微微的红,不仔细看已是看不出来,便又从梳妆匣里取出个描花小瓷盒来,揭开上头盖得紧实严密的盖子,自里头挑了一点珍珠茉莉香粉,在手心里拿手掌匀开,在脸上薄薄地拍了一层。
这才叫了招娣来问,“看看我脸上可看得出什么痕迹?”
招娣老实地上下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摇头,“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