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怨道:“你们也真是的,刚来就打架。为兄还想好好睡几天,却被你们连累得不得不亡命天涯。”
姜采不理会他,她拉着张也宁一道坐下。张也宁好似很虚弱,他头轻轻地靠在姜采肩头,姜采坐得笔直,却没有躲避。她还分外照顾他,为他捧了一盏茶喝。
谢春山哀嚎:“师妹,这是我的茶!”
姜采:“借一点儿又有什么关系?”
张也宁捧着茶水,低头酌一口,他撩目,与谢春山对视一眼后,少年唇角轻轻勾了勾。
他依然恬静无比地抱着他的茶,慢悠悠喝。既是因为气弱体虚,也是因为暂时不想演戏,他便只是乖乖地靠着姜采休息。
姜采大度,丝毫不在意张也宁靠着她休憩。见其他人不是富家公子就是富家小姐的架势,她干脆任劳任怨地拨动篝火,让洞中更暖和一些。
她感觉到谢春山的目光向张也宁方向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百叶始终低着头煮茶,眼皮不抬;雨归抱臂孤坐,面容苍白,她轻轻看张也宁一眼,有些奇怪,却也没说什么。
雨归曾经在人间见过重明,那时的重明便是张也宁,还是她请下凡尘的。眼前这位……她自然当做是张师兄和姜师姐一起来了。只是不知道张师兄为什么要用分化身……也许是和师姐之间的情趣吧。
表情最精彩的,还是巫家少主巫长夜。
巫长夜震惊又纠结,一会儿看看其他人,一会儿看看姜采,最后又长时间地盯着那个重明——
这不是什么私生子吧?这就是张也宁本人吧?!
要不是张也宁本人,谁能武力值那么高,和姜采两个人就把那些女修给全拦住了?要不是张也宁的话,那青龙长吟又是怎么回事?那青龙长吟,不就是张也宁的“青龙鞭”么?
可是如果是张也宁本人的话,姜采就不提了,其他人怎么一点疑问都没有啊?没有一个人奇怪啊?
而且重明这个阴阳怪气的性格,和那个大家都认识的张也宁也不一样啊?就算是分化身,也不用性格差距这么大吧?这意义何在啊?
妈的……他到底是不是张也宁啊?!
巫长夜脸憋得通红,他想发问,但是见其他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忍不住想:我若是问了,岂不是代表我很蠢?别人都知道的,就我不知道,还问个不停?
不,我也不问。
做好了决定的巫长夜,镇定地坐着,抢了谢春山一盏茶。
姜采奇怪地看他一眼,她本想借巫长夜的发问,把张也宁的底与大家透一透,让大家心里有个底。但是巫少主一副“胸有成竹我没问题”的模样,让姜采挠了挠脸,无声一笑。
姜采要开口,巫长夜连忙推雨归:
“喏,重明现在也醒了。咱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蚱蜢了,你总可以告诉大家,这芳来岛到底有什么秘密吧?”
雨归被他一推,却也不恼。她已经出神了很久,她早就想说了。她缓缓抬目,篝火照着她清秀明丽的面孔:
“我原本不想说,觉得没意思,牵扯又太大。但是既然已经连累到大家了,我只能告诉大家……不知道师姐你们,以为我是什么呢?”
她微微垂下眼,面色带几分难堪。
姜采和谢春山斟酌字句时,巫长夜不耐烦道:“你是炉鼎!大家早就知道了!”
雨归:“……”
她的一腔羞愤,才到面上,就被巫长夜无所谓的大声嚷嚷给冻住了。其他人虽对巫长夜的无所谓态度惊了一下,却都没说什么。
雨归这才苦笑:“原来你们都知道了……但其实,炉鼎两个字,并不能概括。”
她侧头,看着洞外淅沥的雨。雨滴滴答答,天地间潮湿无比,如同她这些年的心境一样。她笼着手臂,却还是觉得冷。她蜷缩身子时,一道厚裘披在了她身上。
她仰头,看了巫长夜一眼。
巫长夜面无表情:“别看我,我的幻术太逼真,我自己知道,不用你夸。”
雨归微微一笑,柔声:“多谢少主。”
厚裘缓解了她的冷,篝火将她纤细的影子照在山壁上。火光摇曳,雨归轻缓说道:
“四大仙门中,各有异能。长阳观论道长生,剑元宫剑修无敌,巫家织梦术无双于世……但是你们知道,芳来岛最厉害的,是什么吗?
“芳来岛最厉害的,是‘逆元骨’‘无生皮’。
“无生皮供养逆元骨,抽取无生皮的生机给逆元骨,从而造就顶级厉害的修士。这种功法中,无生皮要求阴气重,逆元骨要求阳气重,是以女人当无生皮为多,男人作逆元骨为多。
“天地间的灵气是有限的,每个人的资质是有限的。若想改变资质,想要逆天,便要去修‘逆元骨’。芳来岛与很多门派有这桩生意的……芳来岛提供‘无生皮’,供养其他门派的‘逆元骨’。这些‘逆元骨’,多数是新出头的、看上去很厉害的、可以和四大门派一战的修士。这种培养出来的逆元骨,被选入去三千念,都不是没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