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听罢步遥的言语,并未存有丝毫的怀疑,叹了口气回道:“这睡姿属实应该注意,步姬照料着主公还应再仔细些。好在所出的血不多,撒上药好好将养,便无甚大碍了。但如若伤口再度迸裂,主公的这条臂膀,怕是……”
医师见孙权的神色愈发阴沉,“废了”二字终是没敢吐出口。
步遥应了声是。
好在没事。
狗男人命大,几番作死都没有出事。
随即她走到了医师面前,看着他从药箱中翻出了药粉,正要往孙权的伤处撒去。
她开口道:“医师,我看着上药的步骤与白日你交代的一样,还是我替主公上药罢。”
医师其实没大看清步遥的长相,为了避嫌,他都有意避开视线,不去看她的面容。
他只能觉出,主公的这位姬妾,身姿窈窕,偏瘦弱些。
肤色是极白的,就像今日外面落得小雪一样,没有一丝的瑕疵。
再就是,声音清灵柔美。
听上一句,都觉得骨头发酥。
有这样的美人儿伺候着,用纤细白皙的玉手为主公上着药,自是比他这种上了年纪,双手布满着皱褶的医师上药好。
说不定由步姬伺候着,主公便感到不那般痛了。
步遥在孙权的注视下,从医师手中接过了药瓶。
本来那药粉撒到孙权的伤处,便蛰痛得厉害,她却悄悄地用干净的绢帕,粘着药粉往伤口处不断地轻按。
动作看似细心娴熟,实则暗里却用了巧劲。
孙权痛得不禁嘶了一声,刚欲开口责怪。
步遥嘴上却温柔道:“主公,您忍着点…一会儿便好…”
就是要让你这个狗男人疼!
一会儿便好…
这话是适才二人在挣扎间,他对她说的。
孙权的心中渐生了疑虑。
这个女人不会是故意的吧?
但又见她的眼眶已然微红,一脸担忧他的模样,又不像是故意的。
孙权心中猜测万分,步遥这时又道:“主公,妾身一人照顾您便好,医师今日救治伤患已然劳累,让他早些回去歇下可好?”
孙权点了点头,他答应后,医师才敢道诺。
早已困倦的医师道也不推脱,他心中原就有些焦急,想回去休息。
正好步遥给了他一台阶下,他便立即提着药箱,冲孙权躬身揖礼,便疾步走出了军帐。
光影熹微,烛台上灭了几只白蜡。
步遥为孙权绑着绷带,二人贴得几近,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孙权竟觉得,步遥将医师支走后,他就像是变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就好像是自己,落在了那女人的手心中似得,无法逃出生天。
现下他伤势严重,正是虚弱无力之时,又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