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听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林妹妹没了双亲,原本已经够可怜了,外祖家图谋银子就算了,如今连林家几辈子积攒的一点念想都惦记上了。
怎么不叫人齿冷?
只是……
如今府里的境况确实糟糕!去年卖的庄子还没有赎回来,又不能一直卖田产卖铺子,这些东西都卖了,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王夫人见凤姐儿不接话,以为她没明白意思,只得继续往清楚了说。
“你想办法拿过来当了,卖了。就是一大笔银子。不但大姑娘那里能应付过去,估计还有剩,咱们也能缓缓。”
王熙凤一个激灵,突然就想起昨天面见章太太时,她那种悠然又四两拨千斤的气度。
府里为了争家产,几次都败在她手里。听说公爹还雇凶了,结果“凶”倒是死绝了,要杀的人活蹦乱跳的,还一路从扬州蹦哒到了京城。
现在又去动林妹妹的古玩字画和书籍,那位章太太怕是不答应!
凤姐儿斟酌道:“那些东西都在林妹妹自己的屋子里,怎么拿出来?总不能光明正大的抢了她的东西去当吧?”
王夫人懊恼:“早知道那玩意儿值钱,就该在她回扬州的时候就卖了,省得现在又为难。”
凤姐儿道:“章太太想接林妹妹回去,老太太不许。那就在蓉哥儿娶亲后打发她回去。她一走,东西我们火速处理了也就是了。”
王夫人连退路都想好了:“就这么办吧。等她回来,就说丫头不小心撞到了灯烛,字画书籍全部烧坏了,又或者说遭窃了,都行。”
她叹息一声:“也不是咱们贪图她的东西,实在是不得已啊。认真说起来,她父母双亡,又没个兄弟,她在咱们府里养着,付出点东西也是应该的吧?”
凤姐儿清楚,太太只是在自我安慰自己的良心,如果她有的话……
“这事要跟老太太通个气吗?要不她拦着林妹妹不让走,恐怕没办法成事。”
王夫人道:“老爷会同老太太说的,你只管去办你的事就成。”
不知为什么,算计的虽然是林妹妹,她也是帮凶,但她就是觉得莫名心寒。
嫡亲的外甥女和外孙女都算计,真到山穷水尽的那天,自己真能得了好吗?
王熙凤不敢深想。
也算是心有灵犀,林家此时正大张旗鼓的准备着。
林如琢道:“小嫂嫂,要不还是等找到先生了再去接玉儿吧?让她先在国公府玩呗。咱们上赶着接人,好像挺失礼,也不近人情。那是她嫡亲的舅舅和外祖母,比咱们和她都亲!”
章韵瞪眼:“不行!我心里不踏实,昨晚梦到玉儿了,我总觉得贾府又要整幺蛾子,今儿必须去。”
林如琢无可奈何。
这女人的倔强和可恶他算是见识了。
昨儿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要同她倾诉一下他那汹涌而出的相思,为了壮胆,他还喝了一碗酒。
结果她要出门,轻飘飘几句话就把他给打发了。
说好晚上再约,结果怎么着,他准备了礼物,躲在寒风中等她,而她倒头就睡。
他装作有要事要谈,丫鬟请了她几次,压根就叫不醒她。
真就……
以前还觉得她是狐狸精,现在看来,怕是一只猪精吧?还是瞌睡特别多,一睡就叫不醒的那种!
林如琢的怨念都要冲破天际了,章韵却毫无察觉,或者说察觉了,但是装作没察觉。
反正她没理林如琢,自己跳上马车,说一声“走吧”。
三辆马车便出发了。
林如琢只得跟上去。
贾母的屋里这会儿挺热闹,薛姨妈王夫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