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隐地只觉得鼻间充斥着一种淡淡的熏香味道,恍然之间,似乎有脚步声靠近。
想要睁开眼睛,却昏昏沉沉的醒不过来,只是觉得熏香的味道渐渐的浓郁起来,而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碧绿的叶子,在阳光下,笼罩着金色的光芒,金色夹着春日明朗的杨过,投下斑驳的光斑,绚丽灿烂夺目,一树的绿叶摇曳在春风中,在树下投下大片的暗色,将凉亭里少年的表情,涂成暧昧不明的一团。
金翰林沿着石径想竹林走着,身上月白的褶子衣微微带着一些风,远远看去,就仿佛踩着一团白云而来,到了卷棚子门口,听着亭子里,浅浅而匀称的呼吸声,脚步一顿,月白的褶子衣的衣摆直直地垂下,纹丝不动。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挣扎了多久,他才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撩起帘子的一角,往里看了半响,这才提步走了进去,跳开海棠春睡的帘子,进了暗间。
淡绿的纱窗,半放半掀的红纱帐儿脚随风微微起伏,兔尖儿绣花鞋子,小巧玲珑,一时间让他看傻了眼,不由得目测起来,应该有大的半个手掌大小。
目光随着绣花鞋子上移,就瞧见她那罗裙脚边伸出来的半个白生生的脚背,和那五个白嫩嫩,俏生生的小脚趾头,如同树上刚刚结出来的嫩果子,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金翰林喉咙一动,似是有口水流出,既舍不得移开目光,又不知所措,是退还是进,不由得闭上双眼,粗喘着气,一动不动的站了半响,这才慢慢儿的吐了口气,急急的绕过了屏风,步伐轻而快的朝着欢门描金云母凉榻走去。
暗间到处弥散着淡淡的檀香,金翰林站在屏风后,远远的看着榻上的少女。
云鬓微散,发钗凌乱,衬着如雪般的肌肤,黑的如绸,白的如丝,黑与白,勾勒出人间最美的风景。
一股淡淡的香味随风飘来,眼前瑰丽的风景,将他一步一步牵引到了锦好的榻前。
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目紧闭,唇片儿浓艳欲滴,双颊染着淡粉红晕,一向穿戴整齐的衣衫也有些凌乱,领口处被隐隐拉扯开来一些,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细致柔滑的肌肤,可见玉肌冰骨,光滑莹润,却也染着薄薄的绯红,清幽之中却又偏偏带着刻骨的柔媚风情。
他无声无息的坐在了榻边,静静的看她柔和的睡颜,一向清淡的面孔,渐渐的涌上了柔情,紧抿着的唇角也渐渐上扬,勾划出雨后彩虹的弧度,深邃的眼底是秋日中望眼欲穿的湖水,深刻藏在心底的温柔,渐渐翻腾着,扩散开来……
金翰林慢慢地弯腰,轻扶着莹白的脸蛋,只觉得肌肤柔滑细腻,如刚刚剥开蛋壳的鸡蛋,抚上她地脸庞,指尖扫过她紧闭地双眼,滑到她鲜艳红唇上,用指腹轻轻按压,纠缠于那一片丰软,他爱不释手,抚摸了许久,便缓缓地松开。
蓦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想去掀开她的裙摆,检查她腿上的伤口,却不小心碰到她的玉足时,他的动作不由得微微一滞,刚刚的美妙感觉瞬间又席卷了他的感官。
想要缩回自个儿的手,但是手掌之下那肌肤是如此的细腻,如此的嫩滑,如此的柔弱无骨,仿佛无瑕的美玉一般,有着动人心魄的滑润。
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在不停的挣扎,犹如春日的野草,一颗颗从干涸之处探出头来……
“傻丫头,自从在莫家老宅出了清华的事情后,你有什么事情,一直都是藏在心里,总想着自个儿解决,再不肯求助我。我懂你的心思,可是你是我的妻,是我心尖上的人,我一直在等,等你开口,你知不知道,在我心中,你比那些仇恨,那些公道来的更重要。”
金翰林收手,叹了一口气:“你这几年在学院里能这般安稳,何尝不是我嘱咐了谢博士等人护着你。即使清华在报名上动的手脚,也是在我的眼皮子下面,若不是默许,她又怎么可能动得了。”
贪婪的看着锦好的容颜:“傻丫头,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威远侯府的水,原本你想的深,真舍不得你吃苦。再说了,若是你真成女官,我们的亲事务必要等你及笄。”弯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而我,真的有些等不及了。”想到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他真恨不得立时将锦好迎娶回家,却又矛盾的舍不得锦好置身威远侯府那个大染缸中。
说到这里,眉头蹙了起来:“你真该打,当日我说的话,是不是都给我忘到了天边去了?”
金翰林越说越发的恼怒:“你现在本事倒是大了,居然还背着我认下了什么义兄?”心中恼怒之极,猛的站起身子,咬牙瞪着榻上昏睡之人,怒道:“看你往日里机灵异常,却原来没有半点识人之能,若是再这般对你放任,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说话间,胸膛连连起伏,显是气恼难平:“看来,我要求着娟姨给你再添两个丫头了,省的日后,被别人卖了,还要替人家数钱。”
金翰林坐在榻前,细细打量了她半响,才收了怒容,又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怎么都放不下。罢了,罢了,由着你性子吧,既然你非要做那女官,我就助你完成心愿。”说罢,站起身,快步离去。
金翰林微冷着脸,脚步匆匆走到卷帘门前,一把掀起帘子,沿着石径走出竹林,正碰到提着点心而来的雪兰,见他脸色不算好看,行了礼,狐疑的看着他:“表少爷,这是……”
金翰林语气淡淡:“我来看你们夫人,知晓你们小姐受伤了,过来给你们小姐看看。”
雪兰心中虽然觉得金翰林的表情有些不对,不过她身为奴婢,也不敢问什么,当然,以她对金翰林的了解,他也不会对自家小姐不利,所以也只是行礼之后,就提着点心,往竹林走去。
锦好半睡半醒之间,隐约觉得有一双冰冷的手轻抚自个儿的脸蛋,冰凉的触觉,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温暖和怜惜,还有隐约的嫉妒。
是——谁的手?
那么的让人留恋,让人想要留住,就这么一直牵着,牵着……
醒来的时候,雪兰已经提着热腾腾的点心进来。
“雪兰,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她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那感觉太过真实,锦好不以为自个儿是在做梦?
雪兰点了点头:“刚刚金公子过来看夫人,听说小姐受伤了,顺便过来看看小姐的伤势。”
锦好心中一愣:怎么表哥回来,她半点都不知情?
不过随即心中就涌起一阵阵温馨:原来是表哥。
那么温暖而怜惜的手,原来是表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