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颂颂低头跟吉他大哥耳语几句,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她唱的是heyjude,充满正能量的一首歌。她的嗓音清脆婉转,十分好听,不过唱了几句陈亦辰就发现,她说自己不会唱歌,可真不是谦虚,忽快忽慢忽高忽低,简直曲不成调,变化之多端,吉他伴奏根本跟不上她,中间忘记歌词,还现场乱编,唱到后来已经变成了“乌龟你好漂亮,嘿,老板,来一瓶伏特加”。
&esp;&esp;只是她丝毫没有难为情的样子,所有人都热情高涨,一边笑一边打节拍,好不容易唱到了“呐呐呐呐”,大家一起跟着“呐”,连陈亦辰也跟着唱了两句。
&esp;&esp;老郭说不到十二点谁也别想走,所以过了午夜才散场。陈亦辰和颂颂打了一辆车,先送颂颂回家。这次总算是他和颂颂并排坐在后座,到车里他还忍不住笑意。
&esp;&esp;她抱怨:“你贼笑什么?”
&esp;&esp;他低笑:“昨天你告诉贝克,你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我今天才算见识到,差距也太大了。”
&esp;&esp;她也笑了,抿着嘴角,那两个梨涡象张开了翅膀的蝴蝶。她笑着说:“彩衣娱友嘛,豁出去了呗。”
&esp;&esp;从市中心到西郊其实路不远,白天交通高峰能走上一个小时,夜深人静时才不过二十分钟。出租车总是有种阴暗狭小的氛围,前座和后座之间隔着铁护栏,车里充斥香烟的余味。他们两个坐在逼仄的后座,不过窗外繁星满天,夜色明亮。记得那位卖帐篷的售货员说今晚有流星雨,摄影爱好者大概都向往拍到漫天繁星纷纷坠落的样子。
&esp;&esp;车开到她家楼下,她说了声再见,回头下车,一眨眼已经走出好几步。
&esp;&esp;“颂颂。”他摇下车窗叫住她。
&esp;&esp;她好奇地回身等着他说话。其实他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叫住她,停了半晌,最后才说:“对不起,今天耽误你和aj去看流星雨了。”
&esp;&esp;她低头浅浅地笑,黑夜里目光一闪,忽然说:“pasdeproblèprochaefoispeut-être
&esp;&esp;(没关系,总有下一次。)”
&esp;&esp;他失声:“你会说法语?”
&esp;&esp;她笑着说:“大学,布恩蒂亚担心时间不走了,哭哭啼啼地说,‘你瞧瞧空气,听听太阳的声音,一切都跟昨天和前天一模一样。今天还是星期一。’哈哈,很搞笑。
&esp;&esp;如果时间可以不走,大家都可以象乌龟一样长命百岁,那多好。
&esp;&esp;所以失忆也挺不错,医生说忘记的也许是我不想记起来的事。那就让生命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
&esp;&esp;他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觉得有点茫然。他们过去的许多交集属于被颂颂遗忘的部分,那些不想被记起来的部分。他对着窗外空旷的夜色长舒一口气,心想,其实这样最好。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raysnow的地雷,raysnow和棉花糖的营养液。
&esp;&esp;今天大双子作者君的生日,打滚,求祝福。
&esp;&esp;生如夏花(4)
&esp;&esp;说到亦辰的童年,确实让人不忍直视。
&esp;&esp;陈家是世家大族,祖上出过满清名臣,曾经官至两江总督,体仁阁大学士。虽然后来族人大多移居国外,但直到他曾祖父那一辈,他的曾祖叔祖们都还保持着些满清遗老的风范。
&esp;&esp;他家是嫡系正枝,他又是长子长孙,从小被寄予厚望。他至今还记得三岁时被逼着背三字经的情景,曾祖父坐在红木大书桌后面,一手端茶杯,一手持家法,他只要打个磕巴,甚至头摇得不够有节奏,立刻会有家法从头顶挥过。
&esp;&esp;当然,和投身洋务运动的祖先一样,曾祖父也是相信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所以他的祖父就读牛津,在纽约炒了一辈子地皮和股票,让陈家跻身金融大鳄的行列;而父亲入的是麻省的藤校,结果成了传染病学界的名医,曾经有一度甚至成为议员的热门人选。不管中学西学,有一点万变不离其宗:玉不琢,不成器。再者,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因此长辈对他的期望一直是:所有功课都必须考生如夏花(5)
&esp;&esp;他给颂颂发了条短信:“你的围巾落车上了,要不要我送到你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