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传来齐氏骂声,“吃什么吃,躲懒躲到家里活儿都做完了才回来,没有饭吃。”
堂屋里光线明亮,齐氏坐在窗前捡豆子。
“娘,这点子活儿放着等我们回来做,您歇着。”周氏笑着夺过了筐子放到一边。
“娘,你们这是吃过了,还是没吃呢?要不我去做饭?”
齐氏见两口子从娘家回来是空着手的,脸一沉,拽过筐子,不满地回了她一句,“做什么做,今天都不准吃饭。大早上的回来就吵,你们是想气死我嘛。”
周氏并不生气,笑道:“我们当然是吃不吃都行,您那小重孙饿了一天了,要不给他们做点饭?”又问齐氏,“娘,红萍那丫头怎么变得牙尖嘴利的。我让红桃帮我干点活儿,她死活不肯。真是没大没小。”
齐氏瞪她,“以后不要有事没事就使唤她俩,她们又不是你闺女。”
周槐花不在意地回道:“都是一家人,干点活儿怎么了。”
齐氏一拍桌子,“一家人?老三家的真没有说错你。都是一家人,你怎么不让你儿子帮老三家干活儿。别忘了千岗两口子是怎么离家的?”
周槐花想起二儿子,心中有气,“这个儿子我可是不打算要了,就是个白眼狼。”
“你两口子的心眼小的连针鼻都不如。你这三个儿子,就老二靠谱,失去了他,你们两口子老了等着上街要饭吧。”齐氏瞪着她,这个大儿媳就出了一张嘴,一点儿脑子都没有。
放着珍珠不要,把个鱼目当成宝。
“孩子们不是都饿着吗?你去给他们做饭,你过来不是要让我这个老婆子去做吧。”齐氏不再理会她,又拿起筐子挑起豆子来。
周槐花讪笑,“怎么会?我去做。”
她心头有气,原以为齐氏会帮着她,没想到还得了顿训斥,气哄哄地去了厨房。
周槐花前脚刚走,姜玉常后脚就来到堂屋。
自从进了家门,他就察觉出家中气氛不对。
往常路朝云和方兰香无事就坐在院中相伴着做些针线活儿,今天院中无人。二房屋里静悄悄地,二弟待在家里也没有下地。
姜玉常试探问,“娘,今日家里是发生啥事了吗?”
齐氏瞥他一眼,“家里好好的,能有啥事?我说老大,家里这般忙,你们一走就是三天。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家里活都让你两个弟弟干,你还有个做大哥的样吗?秋收完了,过两天麦子油菜种下去,你就出去做工吧。家里人口越来越多,收入就这么多。你也是做爷爷的人了,该为孩子们着想,别整天只知道喝酒,喝酒喝不出钱来。”
姜玉常听到唠叨他的话,甚是不耐烦,“娘,您也知道我都爷爷了,就不要唠叨我了吗。家里不缺他们吃喝,想吃好喝好,自己挣去,我养大他们,还给他们娶了媳妇,已经是天大的恩了,还想怎样?”
齐氏听他不着边际的话,气得抄起板凳要打他。
“孩子是我们帮着养的,媳妇也是公中出的钱,没有你两个弟弟,你能过的这么舒服。没出息的东西,天天就知道喝酒,早晚喝死你。”
姜玉常见齐氏动了气要打他,早就跑了出去。
只留下齐氏的一声叹息,“我们老两口走了,这个不争气的可怎么过?”
她坐回窗前,准备继续挑豆子。
突然,从北边的西厢房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接着又是一个孩子的哭声,伴随着姜玉清的叫骂声。
姜红杏边跑边叫,“奶奶,奶奶,你快来,我娘的肚子又疼了。”
齐氏听到喊声,猛地站起身。
老二媳妇怎么又出事了?
腿上放着的筐子一下子翻到地上,豆子撒了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顾不上豆子,已经冲出了房门。
这是二儿子的第一个孩子,如果出了意外,怕是她一生的遗憾。
二儿子三十多岁才娶上媳妇,好不容易有个孩子,说什么也不能出事。
她对二儿子心怀愧疚,如果不是她疏忽大意,他的一生不会过得如此坎坷。
姜玉清幼时生了一场病,家里穷,没钱请大夫。她就上野地里挖了些草药,煮水喂给他喝。病是好了,落下了歪嘴的毛病。这些年她一直自责,怪自己治坏了儿子,耽误了他的终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