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焘一激灵,忙道:“我、我自己打的。”
他心里也有盘算,别看母亲现在气得撒泼,其实是纸糊的老虎,八成就是想从姑母这里要些好处罢了,自己认了这巴掌,母亲顶多少要些好处,可是如果实打实招了,姑母一怒要处罚这娇滴滴的小表妹,他岂不要心疼死。他还指望着能把小表妹娶回家呢,到时候多少嫁妆都能到手,又抱得美人归,两全其美不是更好。
方氏看了姚氏一眼,声音冰冷:“嫂嫂,你都听到了。”
姚氏简直气疯了,甩手一巴掌打在最疼爱的儿子的脸上,道:“小杂种,你说什么?你竟然连你亲娘都不帮,我白养你这么些年了……”
这一巴掌可比华灼打的重得多,方焘被打得脸一歪,嘴角边已见了血,他呆了呆,蓦然坐到地上大哭起来,道:“娘,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还骂我小杂种,我是小杂种,你就是杂种他娘……”
“你这……忤逆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姚氏几乎气厥过去,左右看看,没有合手的物什,索性抄起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呼拉一抽,把画轴抽出来,就没头没脑向方焘打过去。
方焘惊叫一声,拔腿便逃,一边跑一边大声哭道:“你打,你打死我好了,我帮我媳妇又怎么样了,是你说的,只要把表妹娶回家,光是嫁妆就够咱们一家子几辈吃喝不愁,你就把我打死吧,没了儿子,看你哪里再找个光是嫁妆就能让咱们家几辈子吃喝不愁的媳妇儿去……”
一听这话,姚氏脸色大变,知道要坏事了。
“够了!”
方氏抓起一只茶壶,用力摔在地上,神色间更加冰冷。
“嫂嫂要教训儿子,还请回自己家去,别在我家闹得天翻地覆,平白让人看了笑话。我华家屋少舍陋,不敢再招待兄嫂,这几日天气正好,还请兄嫂早日归家,还能赶得上年祭父母祖宗,若误了时日,这不孝之名,想来兄嫂与我都担当不起。双成,你明儿就帮着客院去收拾收拾,多带几个人去,免得像望山阁那样,教一些宵小败坏了方家的清誉。”
“小姑……”
姚氏还想解释什么,但方氏已经一拂袖,大声道:“双成,送客。”
“我不走,小姑,你怎么能这样待我,我是你嫂嫂……”
又折腾了一阵,姚氏最后离开西跨院的时候,神态十分狼狈,她是被刘嬷嬷领了几个仆妇拿着擀面杖给赶出来的。
回到客院以后,她越想越气,甩手又砸了一个茶盅,结果华灼让人送来的那套“富贵花开百年好”,转眼便成了“花开满地,岁岁平安”。
方焘还在哭,一边哭一边骂骂咧咧,姚氏看他碍眼,一脚把他踢了出去,方焘一抹眼泪,转身就欢欢喜喜地找华灼去邀功。
谁知道华灼还留在西跨院安慰方氏,没回秀阁,倒是他看秀阁里那几个专管洒扫的粗使丫头,竟然也个个生得白白净净,姿色完全不在那个撞墙的白雪儿之下,顿时心思大动,想着这些个丫头将来也是陪嫁的,忍不住就上前去,这个摸摸,那个抱抱,把几个丫头吓得不轻,其中一个正拿着扫帚打扫院子丫头,还算胆子大些,力气也大些,一见大怒,于是想也不想,一扫帚就挥了过去,把方焘打得抱头鼠窜,脸上手上又多了几道血痕,回到客院也不敢让姚氏瞧见,索性就钻进姨娘屋里不出来了。
第七十七章 意外小产
经这一闹,方家人算是彻底没脸再待下去了,姚氏还不甘心,夜里就对着方孝和哭诉了一番,被方孝和直接甩了两个巴掌,恼道:“我这个妹妹我知道,若不是你不知分寸惹恼了她,她断不会开口逐人,你就消停消停吧,待我明儿去找妹妹说话,好歹再多捞些银子才走。”
姚氏白日里受了气,晚上还被打了两个巴掌,也是恼上心头,一脚把方孝和踢出了房,方孝和也不在乎,拍拍屁股,转身就钻进了三个姨娘的房间,上半夜宿在戚姨娘那边,下半夜宿在周姨娘屋里,隔日一早,又去赵姨娘那里用了早膳,可谓是享尽风流,然后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吩咐下人开始收拾行李,他就一摇一晃地去找方氏。
方孝和不似姚氏那样蛮横,见了自己的妹妹也是笑呵呵的,先为昨天的事说了几句好话,然后又慢吞吞道:“本来妹妹不提,愚兄今日也是准备来辞行的,虽多年没见妹妹,挂念得紧,但也不能为了多陪陪妹妹而误了年祭大事,妹妹放心,愚兄定然要在祖宗灵前,替妹妹把孝心尽了。”
方氏一听就明白了,别看这个哥哥笑嘻嘻的似个弥佗,骨子里还是来要银子的,替她尽孝心,拿什么尽?还不是要她出银子买祭品。
“有哥哥这句话,我也放心。哥哥,咱们方家如今是你当家,过往的荣耀且不提他,还望哥哥好好教导三个侄儿的学业,品性尤其更要端正,将来平步青云,光耀门楣,总还是得靠他们,万不可再纵容了。”
尽管失望之极,但眼见兄长过来辞行,方氏终还是心软了,苦口劝了几句,便让三春取出两只匣子,交给了方孝和。
“这只首饰匣子,请哥哥代我交给嫂嫂,里头几样首饰,式样虽不新奇,但都是老物,将来侄女们出嫁,拿一件二件出来压箱底,绝对不失体面。另一匣,便请哥哥带回去供于祖宗灵前,替妹妹我尽一尽孝心。”
“妹妹只管放心便是。”
方孝和得了这两个匣子,心下大是满意,回到客院,当着姚氏的面就打开了,见那只首饰匣子里装的几样首饰,果然样式不算新鲜,但件件足金,锃亮光明,便笑道:“我说的如何,我这个妹妹,总是不会亏待了我们,你昨儿去闹,岂不是枉做小人。”
姚氏早被金子迷花了眼,哪里还顾得上他的嘲讽,急忙又打开另一只匣子,道:“倒要看看,她又拿什么来孝敬祖宗。”
那匣子里,只装了两样东西,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还有一张地契,正是方氏当年出嫁时,方家为她准备的八百亩嫁田。
“可真是大方啊……”
姚氏有些震惊,银票也就算了,还不够家里半年的花销,可这八百亩嫁田,每年的收成就是七、八百两,像去年年成好,一千两也是有的,这手笔好像又太大了。
莫非这个小姑要预先准备外甥女准备嫁妆吗?
想到这里,姚氏连忙问:“你方才可曾同小姑提起焘儿同外甥女的婚事?”
方孝和正拿着地契乐呵,忽听她这么问,顿时脸一沉,道:“你还有脸问,跟儿子平时瞎嘀咕什么,如今让焘儿都当众说出来,哪个还肯把女儿嫁过来,这事以后再慢慢计较,反正外甥女年纪还小,等我妹妹消了气再说。”
姚氏也有些心虚,一听这话,便不敢再说。
这两口子光只顾着乐,却没想一想,方氏送什么不好,为什么把自己的嫁田给送回了方家,分明就是对方家失望已极,再也不打算再跟娘家人来往了,将嫁田送回方家,便是绝交之意。
三天后,天气晴好。方家人终于启程了,华顼和方氏亲自送他们出城,刘嬷嬷随行,宛如送瘟神。
华灼没去,她和两个丫头搬了长椅在廊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舞针弄线。随秋十三娘学了这么久,她的绣艺大有长进,绣出来的花样虽说还称不上栩栩如生,但也似模似样,至少绣个肚兜,也能让弟弟华焰穿出去见人了。
有了这份自信,她特地挑了一幅鹤衔仙芝的吉祥图案,挑了这个舅家人离开的大好日子,开始起针了。绣了小半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