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京城里近日热闹非凡。
时逢太后七十大寿在即,普天同庆。
各地进京贺寿的官员不计其数,几位藩王也跋山涉水陆续赶了来。
这一日,广陵王正带着世子在宫中向皇帝详陈封地的情况。
皇帝听的满意,脸上见了笑容。一高兴便让广陵王父子留下与杜相以及钦天监监正还有礼部、户部二位尚书一同商议太后大寿事宜。
几人正说着,就听得隐约有马蹄声传来。
广陵王没多想,只当是自己听错了。皇宫之内,怎么可能有人纵马?怕是连宫门都进不来就被禁军拿下了。
可那马蹄声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广陵王见杜相几人皆面色如常,毫不意外,便也压下心中惊异,不让自己显得大惊小怪。
皇帝默了默,对太监总管庆泽吩咐道:“闹出这般动静,想是有什么要紧事,你且去迎一迎。”
庆泽忙应了是,迅速对干儿子福海交代了几句,便火急火燎地出了大殿。
广陵王有些愣了,不知外头那位是什么来头。能在皇宫里随意纵马,这可不是一般的恩宠。
“小祖宗哎,您这是怎么不痛快了?”殿外传来庆泽的声音,“您倒是慢着点儿,老奴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快跟不上了。”
听见这话,在众目睽睽之下已经迈过门槛的一只脚又收了回去。
广陵王伸长了脖子瞅着,却只瞧见似是灰鼠色的袍角一闪而过。
紧接着,庆泽的惊呼声从殿外传来:“老天爷,您这是做什么?老奴可受不起!您快别……这,这,老奴是要折寿的呀!”
“不是说腿脚不好吗,扶一下而已,慌什么?”一道清亮的女声回道。语调不高不低,语速不疾不徐。
不似许多高门贵女端着架子,也不像富贵人家的小姐们矫揉造作。自然又得体,听上去便叫人觉得是个沉着稳重值得信任之人。
说话间,便见一人扶着庆泽进得殿来。先是毫不避忌地对着几人扫了一眼,接着才望向皇帝。
那眼神令广陵王心下一惊。
灵动而通透,理智又清明。
广陵王不由得想起多年前,他曾熟悉的那一双光明磊落、坦荡正直的眸子。
还有另一双风情万种、百媚千娇的美人眼,令他至今仍心有余悸。
明明是三双各不相同的眼眸,却都透着惊人相似的从容与坚毅。
广陵王收回思绪,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子。
只见她束一男子发髻,髻上仅以一枚通体碧绿的玉簪为饰。穿着也作男子打扮,却又并未刻意模仿男子。
灰鼠色的衣袍料子华贵,是上好的锦缎,这颜色过于沉闷,容易显得老气。通常是权贵家中上了年纪的男子所穿。
可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却把这颜色稳稳压住了,只显出周身的贵气。
腰间衣带与袍子同色同质,只坠了块与髻上玉簪同等料子的“无事牌”,打眼一看便知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