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点,旅馆门被敲响,开了门是老板,身后站着一身透湿的张巍。这一天是四月二十九日,北海暴雨,夜里也没有渡轮过海,张巍花了三千块钱包了一只小渔船到涠洲岛,又挨家挨户的找到她。
他怕她想不开。
他在岛上陪了她三天,拾贝,出海,潜水,捕鱼,散步,看夕阳。他像个哥哥一样安静而妥贴地陪在她的身边。他是个知识面很广的男人,虽然不是很健谈,但但凡她能提出的问题,他必能回答。有些人你跟他在一起,你可以不要带着脑袋,他会为你考虑到的一切。
一个优秀的男人是很容易让一个女人有依赖感的。
蓝冰冰并不是依赖,只是觉得需要一个人在自己身边,需要有一个过渡。于是她任由自己沉伦。
在涠洲岛上,蓝冰冰去阳台晾晒衣服时,看到他有些皱的淡绿色衬衣孤伶伶地在风中飘扬着,她向酒店老板借了熨斗将衬衣熨得平平整整送到他的房间。刹那间,她看到这个男人眼底闪过的一丝凌乱的感激。
从北海回来后,各自回到现实当中,各自把握着分寸,因为工作关系,彼此也有避免不了接触,除了工作汇报,谁也不提私事。
只是偶尔瞥见这个男人有些皱的衬衣,她有替他熨他熨平的冲动。
因为工作原因,有些文件可以通过网络直接发送,张巍学会了上QQ,有空闲的时候,他也会问她吃了饭没有?秋凉了注意加件衣服。有些稀疏平常的问候出自不同人的嘴里,内心的感觉就不同。
他经常会出差。蓝冰冰注意到这个自律的男人除了必要的应酬就是呆在酒店的房间里。两个人不闲不淡的聊天,她看到好看的图片或搞笑的笑话就发给他,偶尔发些捉弄人的测试题给他做,然后躲在电脑这边笑他笨笨回答问题的认真模样。
有时她发信息过去,他隔十几分钟才回,他说他刚在洗衣服。她笑他,为什么不让他妻子洗,他淡淡说,一直就是自己洗的。他从未说过她妻子一句坏话,只有一次他说,当初是自己选的,后果当然也要自己承担。
后来有一次,张巍在长春出差,两个人聊天到十一点,他说他要去洗衣服,要不快没衣服换了,她似是而非地说:“放在那,我来给你洗。”张巍只当一句戏言,却不知她飞快的下线,驱车直往机场,买了最近一趟航班,转了一次机,共飞行了五个小时出现在睡眼朦胧的张巍面前……
爱情永远都没有对与错,她只是爱他,而他,恰好也爱她。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终于冲破了理智。
那天张巍送她回家后,她将酒柜里所有的酒都拿了出来,安眠药是她以前保姆的,跟张巍在一起后,把保姆也辞了。那天她无意在保姆房里看到,怕她过来拿,一直也没有丢掉。
酒,喝到恍惚之际,想起她的人生的两段恋情觉得人无可恋。她这小半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最渴望的东西一样都不属于她。
跌跌撞撞走到保姆房里拿了那瓶过了期的安眠药一骨脑门的和着酒吃了下去。吃下去后就开始呕吐,吐了一阵后人仿佛清醒了点,想着有些东西她如果强硬一点的去争取必然会有一个结果,如果这样死掉,实在是轻如鸿毛了。
那枚戒指此刻就带在冰冰左手食指上。自那天后,她就没有取下,那句:“我会等你”她也没有说出口。她会等下去的,她爱他。她要给他时间。
可是这样寒冷的夜依然虚空,整个人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凄苦。
渴望爱情的女人总会被寂寞这种东西突然袭击甚至摧毁。好几次拿起手机拨他的号码,最终都没有按下去。也许他现在在家里,她不想给他造成困扰。
她需要一个肩膀。一个宽广而稳重的肩膀。雄性的。
她拨打了李念的电话。
李念的夜显然也是和她一样百无聊赖。她清楚他,他心里也有一个女人,赶不走挥不去。寂寞的人心里都藏着一个人,寂寞的人在冬天的夜里除了不得已的应酬就只剩百无聊赖,一分一秒看着时间的流逝。
两个人约了在极光酒吧见面。
唯有酒吧不是冬天。
喝了几杯长岛冰茶,人已醺醺然。她用肩膀搡搡李念,示意借个肩膀过来。李念很听话的将肩膀送过去。
“你说灿灿这一刻在做什么?”
“我都快忘了她了,你丫就没事找事把她搬出来干嘛?”李念拿起酒吧,轻轻抿了一口,蹙了眉头将眼睛瞥向别处。
“我只是想念我们三个小时候的事了,那时多美好,你为了她打过那么多的架,你们经历过那么多的事,你们在最轻狂的年龄轰轰烈烈爱过那么一场,我这个旁人都其实我觉得田小麦有点像灿灿,她的侧脸,有点翘翘的下巴和有点翘翘的鼻头。你不知道在大学新生报到会上见到田小麦时,她背着一个包包,拉着一只红色的拉杆箱,远远经过学校那棵合欢树,微仰着头看叶木间洒下的阳光时的模样,我还以为她是灿灿。人的缘份很奇妙,你说,我怎么会和田小麦就成为了好朋友?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品位出身性格观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