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竟是不出城都不行了。
苦也苦也!
两害相权取其轻,至少得让唐人有所顾忌,不能在甘州放开手脚掳掠。
使者周易言将军站在郑大总管面前,低头哈腰,心里反复骂娘。这悲催的差事,果然就得着落在爷爷头上。
回鹘人都不敢来呀。
都不敢来就别谈呀。
咳。
周易言是有苦难言。
老马匪王义将军才不管你周易言有无苦衷,直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呛啷啷”,腰间的钢刀就要拔出一半……
不对,腰间没有长刀。
大腿一拍,老马匪喝一声道:“跪下。”
有他带头,帐内的一众老少武夫纷纷跟进,皆大呼曰:“跪下。”
周易言也搞不清老屠子死了儿子正是心黑的时候,眼见如此,以为就是吓唬人玩呢,偏巧周某人也是心气不顺,不自禁就心底泛起倔强。
当然,周将军再倔强也没敢说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屁话,他只是低着头,对老马匪等人的呼喝充耳不闻,硬挺着不跪。
一向表现积极的郑虎子哥可算是得了机会,从旁冲出,黑脚飞起落在周易言的后背心,直接踹倒。上去还要再打,却被老屠子瞪眼止住。
与大哥相处虽短,但是草原弟弟对这亲大哥是真心佩服,敬爱。
跟着哥哥出兵,哥哥没了,还死得这样蹊跷,想寻仇都不知道该找谁去寻。你让快意恩仇的郑虎子哥怎么得了。
阿爷既然要拿回鹘陪葬,好儿子郑虎哥怎能不冲锋在前?
他是真想将这使者弄死。“阿爷!剁了这厮祭旗。”
周易言突被踹个狗啃泥,把门牙卡在地上直接断下半颗,磕得嘴唇淌血。听身后有人高叫要杀他祭旗,周将军心中愕然,抬头回望,难道是要来真的?
看个高壮的杀神恶狠狠正看着自己,周哥什么倔强瞬间也没了,连忙跪地把头猛磕。“大总管,大总管饶命啊。”
郑大总管挥挥手,让草原儿子退下,打量了周易言片刻,方道:“周易言,你是汉儿?”看模样,这厮有些胡儿长相,但是总体还是汉人的形象。
周易言脑门死死挨着地面,答曰:“是。家祖本为长征健儿,河陇、西域陷蕃,无奈流落于此。”
“即是唐儿,站起来说话。放心,我不杀你。”郑大总管语调平静地说。
周易言闻言心下稍定,却不敢就爬起来。他抬头看看,感觉大总管好像真无杀他之意,又左右瞅瞅,没有刀斧手要扑上来的意思,这才摸索着起身。
便听郑大总管问:“乌母主差你来作甚?请降么?”
“呃。”
其实周易言也弄不明白。
王师都上门了,又不投降,让爷爷过来干嘛呢?
反正临行前,乌母主大可汗支支吾吾说了半天,周易言也没听明白他是个什么意思。按照周将军的揣测,似乎就是让自己过来探探道。
郑大总管看他不答,知道不是投降。
说实话,真要投降也没什么,老屠子肯定会接受投降……
当然,该杀照样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