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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第1页)

三日后,昭阳君攻破瀛州,镛侯死于寝宫,翌日,昭阳君即位,承国号郑,大赦天下。

接下来的三个月中,昭阳君将原先镛侯器重的诸大夫分聘各国,将自己的人加官进爵,分居要职,同时大兴教化,重译献雉。三月后,郑室赫然中兴。

再说梦澶,自赵景瑜执政后她就一直生活在郑宫,原先镛侯的妃嫔自杀的自杀,送走的送走,硕大的王宫顿时如空了一般,连脚步声都能传出回音。政治上的事她不懂,帮不上他什么忙,每日只在这后宫之中走走看看,也曾拿起绣针刺刺女工,却皆以刺破手指而告终,最后她只好选择用临摹书法来打发时间,每次临的却都只是一首诗:

“歍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写完之后未等墨迹变干又匆匆将纸揉成团扔掉,即使那些字并没有写错。

这夜赵景瑜来看梦澶,一身锦衣华服,玉冠束发,身后跟了一群端了许多东西的宫人。梦澶施施向他行礼,他忙将她扶了起来,笑道:“你我是师徒,徒儿怎还敢受师父之礼?”说着教身后的宫人将手上的东西都端了进来。

梦澶摇摇头,“一年前,陛下是徒儿我是师父,三个月前,陛下是将领我是下属,而如今,陛下是君王我是臣子,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他突然将她纤白的指尖握在手中,低眉问她:“那以后,”他顿了顿,四周静寂无声,只剩烛影在窗前晃动,梦澶欲将手抽出却被他握得更紧,她抬眸看着他,只听他说:“以后我是夫君你是妻子可好?”

梦澶兀然抽出手后退两步,将脸别向一边,如水秋目中流过许多情愫,喉咙微动,良久才道:“景瑜,我们不可能。”

“为何?”他握着她的肩膀逼迫她与他对视,“就因为是师徒?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她几乎是哭着吼了出来,“景瑜,我在乎,我在乎世人怎么看我,我在乎将来史书怎么写我,一个君王,娶了他的师父,这传出来是多么可笑。”

“这天下是孤的,孤定不会让他们笑你。”他刚上前一步,她却后退一步躲着他,“嘴长在他们身上,陛下真的能管得住?今日陛下在朝堂之上说要纳我为后那些大臣又是什么反应,陛下才刚即位不久,以后自会有大臣为陛下进献美人,陛下何必非要与我做这世俗不容之事?”

“可是这世上除了师父,”他望着她,眸色沉沉如深潭:“我……不知道还可以信谁。”

梦澶深吸了口气:“景瑜,你是昭阳君,是这郑国的王,你有忠于你的臣民,将来也有妃嫔媵嫱不计其数,你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可信,也不可以。”赵景瑜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被她一口打断:“臣曾答应过陛下,会帮陛下守这江山。”她后退一步倾然跪在他面前,“臣恳请陛下让臣戍守梦澶,以履行与陛下的约定。”

“你……”他用手指着她,指尖在冰冷的空气中微微颤抖,“师父真执意如此?”

“望陛下恩准。”说着向他叩了三个响头。

赵景瑜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才收回来,狠狠地拂袖离开,不再多说一句,唯有脚步匆匆在夜色中荡开。梦澶抬头望着那消失在门角的衣衫,颓然坐在了地上,两行清泪从眼中无声流下。

正如梦澶之前猜的那样,没过几日朝中便有大夫向赵景瑜进献美人,本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的那位大夫未想到昭阳君竟然痛快收下,次日便封为夫人,自那以后进献的大夫便越来越多,赵景瑜后宫的妃嫔也渐渐多了起来,每日莺莺燕燕之声不绝于耳。而同是住在王宫的梦澶却只冷眼看着这一切,并未做出什么表示,即使曾有大夫隐约希望她能去规劝昭阳君莫要沉迷酒色,她也淡淡笑笑说这是陛下为子嗣考虑,是好事。

她要戍守梦澶的事赵景瑜一直未表示出什么态度,她便每隔几日就派人送信去提醒他,只是送的次数多了,他连送信的人也不愿见了,那些书信多半就被堵在了宫殿之外,梦澶也不急,仍是一封一封地送过去,从未间断。

后来宫中有夫人说丢了首饰,找到梦澶这儿来了,她没说什么,站在门前侧了侧身让那些嚣张跋扈的人进屋搜,最后竟然真的搜出一个奁盒来,打开后里面都是那位夫人丢掉的首饰。

那是她自那夜之后第一次见赵景瑜,大殿之上他坐在正椅上,衣衫微敞,怀中抱着一个女子,抬眸问她那些首饰的来处。

她跪着回他的话,“是我见夫人的首饰精致可爱,偷拿了夫人的。”一句话说的没有任何波澜。

高堂之上的赵景瑜顿了半晌,怀中的女子向他撒娇说要狠狠惩罚她,他冷眼看了那女子一眼她立马噤了声,“你既然想要,为何不告诉孤?一定要偷拿湘儿的。”

“我想要的,我告诉陛下,陛下就会给我吗?”她抬眸问他。

赵景瑜放下怀中的女子走向梦澶,梦澶抬头迎着他的目光,半晌,赵景瑜开口:“听说你想要去梦澶戍守,那孤现在,便圆了你这个愿望。”

最后,她被他流放到了梦澶,一身枷锁困了手脚。

那日,斜阳半掩在云中,染得那云如浸了碧血般,他孤身一人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她远去的方向,即使那里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他仍一直站着,冕冠被风吹的叮当响起,如在弹奏一曲悲乐,残阳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寂寞。

我忽然想起被梦澶毁掉的那些纸张,原来错的不是纸上的字,而是是纸上的情。

作者有话要说:

☆、再回首已百年身(二)(修)

梦澶被流放的那半年,赵景瑜爱上了杀戮,他开始疯狂地吞并周边小国,郑国的疆域逐步扩大,渐有统一之势。尽管战无不胜,但国人亦颇有怨言,尽说“郑君轻师好战,使国中妻寡子孤,牲畜降减,良田无耕”,然而赵景瑜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四处征战,势要将这天下统一。

赵景瑜身边有一位士大夫名叫夷仲,是自梦澶起兵时就跟在昭阳君身边的忠臣,因不满昭阳君好利战攻进谏而遭来杀身之祸,从那以后士大夫们人人自危,噤若寒蝉谁也不敢造次进谏,但又不愿眼看着哀声载道民不聊生而不管不顾,只好派了一人去大漠将此事告诉被流放的梦澶,至少在他们眼中,此刻能劝昭阳君的只有她这个做师父的了。

还在大漠的梦澶此前也听了不少关于赵景瑜的传闻,但一直都是不肯信的,她不信赵景瑜会变成昏庸无道的暴君,直到这日赵景瑜的心腹亲自来将此事告诉她,她听得手一松农具从手上滑下砸在了脚背,泪水从眼中滑下,只剩口中不住自语:“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不是……这样子的……”

她按照朝中众大夫的计策,离开大漠佯装成宫女进了宫,重回离开了半年的王宫,原先的莺歌燕舞却已不见,寂静得如同一座四四方方的死宫,她沿着那道通向他的寝殿的宫廊一直走一直走,漫漫宫阙染上了几重寂寥寒意,梦澶抬眸望向昏暗的天空,那里有鸟扑腾着翅膀向上飞去,却始终飞不出高墙黛瓦,辗转数次最终也只能停在瓦檐上,仰首而望,飞不出九重宫阙。

她推开微合的殿门,传来轻微的吱呀一声响,赵景瑜正坐在殿中,没有点上宫灯,只有晦暗不明的日光从窗外斜斜射入。他正坐着,左手搭在椅上撑着额角,像是睡着了,又像是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许久未变。梦澶站在门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一直站着,无声地看着他落泪,两个人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却是永远也跨越不了的鸿沟。

良久,赵景瑜才虚虚抬起眼,看着光亮深处的她嘴角咧开一个微笑:“你终于来了。”

梦澶挤出苍凉的一点笑意,抬脚跨了进去,“是的,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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