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远的内心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这里面孕育着他的血脉。
千言万语,他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在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离开了她。
让她怀着身孕还要担忧外在征战的丈夫,独自面对他的失踪,挣扎于苦难边缘时的无助凄凉。
他不负大盛,不负百姓,唯独负了她,欠了她。
沈舒禾打断他的思绪,“想什么呢?”
裴谨远轻轻抱着她,轻声唤着她:“禾儿。”
沈舒禾手臂扬起,缓缓环住他肩颈,将他勾低一些,吻了上去,“你真的回来了?”
他抵着她的额头,一手没入她的发间,加深了这个吻,末了,“回来了。”
沈舒禾站起身来,伸手要解他的衣袍,裴谨远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抿唇笑道:“禾儿,这时间还早,况且你现在身子不便。”
沈舒禾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放手。”
裴谨远浓眉蹙起,叹了口气:“我自己来。”
说完便站起身来,脱下衣袍,露出刚劲强健的胸膛,不过那胸膛上也布满了伤痕。
沈舒禾手指头摩挲着他胸前的伤口,眼泪便落下来,就是这箭伤让他消失了两个月。
裴谨远本来心里就愧疚,此时见她这般,心疼得不行,忙上前搂住她:“禾儿别哭,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就一点小伤。”
沈舒禾一听这话,狠狠地用手去捶打他另一边肩膀,忿忿地道:“你不是答应我,不拿自己身体去冒险,你可有想过我?想过我们的孩子?你要是回不来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裴谨远被她这么一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没办法跟她讲理,也解释不了如果贺安失守,陵州城的百姓和她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只得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轻声地哄着,保证会跟她白头偕老,含饴弄孙,不会死的。
如此哄了老半天,沈舒禾终是不恼了,却是扑在他怀里像一只受伤的小猫般微弱哭泣,哽咽着道:“你知道我差点就被人欺负了吗?你知道我有多怕么?”
裴谨远低头凝视着怀里泣不成声的沈舒禾,只能连连点头:“是,我知道,是我没保护好你。”
沈舒禾颤着鼻音:“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裴谨远赶紧应道:“我不知道,你说我知道我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
“你就知道这般哄着我,下次还是一意孤行。早知道嫁你要这般担惊受怕,我就不嫁你了。”
裴谨远哭笑不得,“让你担惊受怕,是我的错,可你不想嫁我,还想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