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是一个露水很重的早上,我醒来听见有许多小水珠打在屋顶的瓦片上,滴滴答答,毫无规律。最后奶奶叫我们起床上学,我们三个人迷迷糊糊起床,迷迷糊糊在开水瓶里倒好水,拿上各自的毛巾,牙刷,香皂来到池塘上方,开始洗漱。
我刷完牙,把毛巾盖在脸上,热气直接进入毛孔,看毛巾要冷了,扔在一边。拿走毛巾,一阵又冷又凉的风吹在脸上,瞌睡醒了一大半,我睁开眼,周围雾蒙蒙的一片。远处的山已经看不清,连身边的梨树都是隐隐约约,只听见梨树叶子上的露水打在叶子上的啪啪声,还看见有的露水滴在了地上,竹林里,树林里,四周都是如此。
洗完漱,奶奶催我们整理书包,又叫我们吃饭,奶奶把两盒饭装进书包,对我们说:“去学堂好好读书,别把学堂给拆了,要是知道你们打闹,回来一顿好打。”
我们胡乱吃了几口,把书包往肩上一挎,飞快冲下石阶,奶奶还在说,我回头答应。
弟弟坐在最高一介石阶上,手里端着碗,盯着我们看。小白跑过来大口吃他碗里的饭,奶奶叫:“畜生你再吃,把你给炖了,现在人和狗都不听话。”
爷爷把弟弟抱回屋里,嘴里还叼着自己裹的旱烟,一阵烟云缭绕,人,房子,梨花树都消失在了烟雾里。
叶云冲我喊:“你们能不能快点,雾气把衣服润湿了。”
声音从前面两个黑影传来,我哥顺手扳了一根长树枝,树枝前留了几根枝丫,枝丫上还有叶子。我向他们招手,他们慢慢变得清晰了。
叶云肩上挎着两个书包,穿着短袖长裤,裤子卷到小腿,雪姐也一样,裤卷着,露出白白的小腿。雪姐的马尾辫落了细珠,密密麻麻,头上像撒了盐,叶云每个发尖上穿上一颗盐,亮晶晶的。
我哥走在前,拿树枝打落草上的露水,我和叶云走在后面,闲来无事,找根木棍敲打路边的草。我俩比赛,看谁力气大,我使劲一挥,一颗草从中间断了,笔直落在地上,叶云来一个横扫千军,一大片草叶,草茎被打断,混在一起。
我说:“雾是怎么来的。”
叶云说:“我爷爷说,雾是神仙打喷嚏形成的。”
我问:“为什么神仙要打喷嚏?”
“我想神仙早上出来玩,衣服穿少了,一冷就打喷嚏。”
“神仙怕冷吗?”
叶云深思一会,说:“神仙是不怕冷的,神仙应该是高兴才打喷嚏玩。”
“神仙也会高兴吗?”
“是啊,神仙一高兴,一年风调雨顺,什么庄稼都长的好,神仙要是不高兴,水灾,旱灾,让一年的农活白干。”
我想想,说:“这么大的雾,看来神仙是非常高兴的。”
叶云笑笑点头。
确实,田里的玉米都比我们高了,玉米叶沾满水珠,水珠随叶子流向玉米杆,然后落在根的土面,形成润土。
走过小河,爬了一会陂,来到学堂,把书包里的饭交给校长的老婆,我们也叫她老师。她负责我们的生活,午饭我们自己带,她把饭集中一起,要到饭点时,就用厨房里的蒸笼加热。
我们把作业交给李老师,回到座位开始早读。我和我哥他们在一间房子学习,中间隔了一米左右的过道,一瞬间,山里传来琅琅读书声。
说起小河,我现在还记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下午放学,我一个人回家,路上遇到同级的小伙伴,我俩顺路,一起边说边走。刚路过小河,我俩起了争执,具体争执的什么内容我忘记了,我记得他比我高半个头,力气也比我大,跟他争执我是下风,但我嘴里没有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