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住院部大部分人都已经睡觉,病房中的仪器不知疲倦地运作着。
孟老太太的病房是单间,住院部的高层,空气很好,放眼望去能够看见不远处住宅楼越来越少的灯光。
入夜了,整栋大楼都笼罩在寂静中。
消防通道背后的楼层平台上堆满了烟头,男人用脚踢了踢脚下的烟头,推开门进去了。
护士站离这边有一段距离,整点查房,现在已经过了查房的时间。
其实医院有个优点,一般情况下就算里面有人也不会锁门,方便护士进出的同时也方便了其他人进入。
床上有人,侧身背向门口,身材瘦小,像个病弱的老太太。
然而男人却没有继续往里走,有些人对危险的感知非常敏锐,明明这里一切如常,男人却掉头往外走。
然而瓮中之鳖想要逃跑却难于登天,几乎一瞬间,躲在角落里的人就冲了出来。
“警察!把刀扔掉!举起双手!”
刺眼的灯光照得人条件反射地举手遮挡,男人心中暗恨,最终寡不敌众被捉拿归案。
人群背后,谢知安静静地看着尘埃落定的时刻,“拍好了吗?”
“拍好了。”周晏说。
下一层楼,孟老太太躺在床上,惊魂未定地看着推门进来的谢知安。
半个小时前她被谢知安派来的人叫醒,临时换了个房间。
视频的角度很好,能够清楚地看见凶手进门和拿出刀的动作,孟老太太打翻手机,疲惫地靠在床头。
机器发出刺耳的声音,医生来打了针之后,犹豫再三道“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什么事过段时间再说吧。”
“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谢知安抱歉道。
门重新关上,这一次屋里只剩下这对不算亲近的祖孙。
孟老太太一直坚信孟雪堂只是暂时被人蒙蔽,即便他没有给自己喂药,她也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可买凶杀人的证据摆在眼前,即便偏心如孟老太太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看错了人。
原本还算矍铄的精神瞬间颓败,眼皮耷拉着看向谢知安,她似乎从未正视过这个让自己不痛快的孩子。
“你今年二十几?二十三还是二十二?”
谢知安坐在床边,淡淡道“我的年龄不重要,你总不会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要和我培养感情吧?”
时过境迁,这时候再说这种话确实没什么意思。
“你想怎么样?”
这话问得很有意思,就好像她始终觉得孟雪堂单纯无害,只是一时糊涂,谢知安城府颇深,心怀叵测。
“我爸也是你儿子,你为什么对他不闻不问。”
孟老太太怔住了,良久才缓缓道“是他让你来的?”
说完又自己摇头,“他不是这样的性格。”
“是啊,他一向好说话,不管谁求到他面前,他都会管。”谢知安说,孟繁简直算得上老好人,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轻易不会和人翻脸。
孟老太太苦笑道“真不知道你像谁。”
虽然和谢兰溪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孟老太太觉得谢兰溪应该也不是这样的性格。
“大概我谁都像也谁都不像。”谢知安说。
“你爸从小就懂事,从不主动和我要什么,如果只有一份,他也不会和哥哥抢,不像小儿子,反而像老大。”
可有的时候小孩子表现得懂事,并不是因为他真的不想要,只是比起眼前的物品,他们更希望得到父母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