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画心中自是诧异,这少年到底是经历过何事,才能活得这般谨慎细微,偏又带着几分傲骨,令人不可小视。她仍旧猜不透他的身份,也未曾问起,每次都是他匆匆来匆匆走,偶尔会去大周姨娘那边,将张大夫交代过的药交给则棋。
这日,乔姨娘、林姨娘带着应景、锦画去给齐氏请安,应辰也在,见颜书仍旧未来,于是缠着齐氏,说要去看望颜书,齐氏应了,应辰端着桌上的糕点便疾步奔出屋子了。
林姨娘笑着说道:“大少爷待三小姐可真好,要是不知的,还以为大少爷和三小姐才是一个怀里出来的呢。”
此言一出,齐氏面色一僵,锦画心里也跟打鼓一般,偏听见乔姨娘悠悠说道:“我哪里有这样的福气能生出侯府长子?妹妹,你不也没有这样的福气吗?”
林姨娘眼中寒光一闪,翘着尾指,指甲上涂着殷红丹寇,霎时夺目,冷冷说道:“姐姐教训的是,谁叫我出身寒微,即便生了应景又如何?比不得姐姐,宫里有个德妃倚仗,家里有一双女儿,三小姐与大少爷交好,太太又是最疼惜四小姐的。姐姐又是哪里都好,哪里都挑不出不是来。姐姐说这样还不叫有福气的吗?”
齐氏见状,也不说和,只让珊瑚又出去端了几盘点心进来,说道:“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大清早的便有这么大火气,咱们姐妹同进了袁家,原该齐心协力伺候好老爷才是,姐妹间便是生了罅隙,也该说开了。应景也罢,颜书、锦画也罢,都是袁家骨肉,外人怎么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老爷与我都是一样疼的。如果颜书不是犯了那么大的错,老太太也不会下手重罚。乔姨娘,我知道你心里怨恨老太太,老太太也是被逼无奈,如若不作出家法来,往后大家都有样学样,如何使得?”
乔姨娘听见齐氏说自己怨恨老太太,暗恨齐氏刻薄阴毒,说出这种话来下套,如若自己辩驳说不怨恨,那么自己这个生母便是不疼惜儿女,如若不辩驳,那么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又该如何看待自己?
还未等说话,林姨娘突然指着旁边半匹棉布,说道:“太太要这些棉布做什么?纹理稀疏,又太过绵软,做不得衣,又起不了任何作用,不如换做春锦,光泽鲜亮,又有暗纹,好看得紧。”
严妈讪讪一笑,上前将那匹棉布抱起,说道:“这些棉布,太太怎么会要?这是太太赏给我做些犄角旮旯的练手活用的。”
林姨娘撇了撇嘴,有意无意地说道:“凭着严妈的手艺,还有需要练手的?”
众人闲话着,也不知如何的,林姨娘和乔姨娘像是约好了一般,见齐氏露出乏意也不出声离去,严妈三番两次暗示,都被人精儿一样的林姨娘给挡了回去。
锦画坐在一旁也熬不过,竟倚在椅背上睡了过去,齐氏便吩咐严妈先将锦画抱到自己厢房内的暖阁中睡下。
众人待到晌午才离去,严妈恼恨道:“太太对她们纵容些,她们就越发不要脸面了。看着太太累成那样,还赖在这里不肯走。”
齐氏打了个哈欠,去看过锦画,见锦画还熟睡着,安静而祥和,心里只觉得暖暖的,放下心来。
“那个林姨娘定是瞧出什么来了,否则一匹棉布也值得她大惊小怪?”严妈将那匹棉布抱过来,撕成一条条的。
齐氏宽了衣,露出微微凸显的小腹,严妈却不忍心缚上,说道:“太太,只怕这样不行,用这棉布缚上后,万一伤了身子怎么办?”
齐氏也在犹疑,沉吟片刻还是说道:“不过就是三五日,待事情成了,我再公布于众。那时就不必这么遮遮掩掩了。”
严妈暗叹,小心翼翼地用纱布将齐氏微凸的小腹缠起来。
床幔后,锦画睁开眼睛看着这一幕,诧异万分,齐氏果然有了身孕,而整个侯府竟都不知。锦画记起三年前林姨娘也曾怀过身孕,却不知为何还是滑胎了。所以,齐氏是担心,所以才不敢让任何人知晓吧。
“太太能有十足把握觉得事情能成?老太太可是说过的,那人与老爷八字不合,真进了袁家的门,对老爷不利。”
“那些鬼话你也要信?只要到时候,另择一人来相算,多给些银子,什么好话不能说出口?老太太心里边一高兴,自是千肯万肯的。”
齐氏先前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严妈见齐氏考虑周全,也大为感慨这些年齐氏性格圆滑了许多,不似当年那般倔傲固执。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入V,第一章,请大家支持,我在此诚心谢过大家。总之,我会努力写,绝不敷衍了事,入V后的情节和文字力求比先前进步。大家不要吝啬鼓励言辞,呵呵,谢谢。
☆、醉酒
待到齐氏穿戴整齐,锦画才弄出少许动静,严妈朝这边走来,见锦画惺忪迷离的眼神,才稍宽些心,笑着说道:“四小姐醒了,我伺候四小姐梳洗。正好到了午,不如就陪着太太一起用过膳再回去。”
齐氏也笑着走过来,从严妈手里接过梳子,给锦画慢慢梳着头发,锦画见齐氏满脸的幸福之意,一时倒不忍心拒绝她,只得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微微露出笑容。
齐氏突然想起袁青枫要自己考虑锦画的亲事,只当她听不到心里去的,玩笑般得问道:“画儿,如果我和你父亲现在帮你订下一门好亲事,你可乐意?”
锦画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下去,回头讶然问道:“太太说的可当真?画儿还小,不想这么快便订了亲事。”
“我和你父亲是为了你好,对方门第显赫,人品……又是在太太们中间熟知的。”
锦画见齐氏违心说出最后一句话,便料到对方不知是如何的混世魔王,心下更是抵触,轻轻蹙了眉,不再言语。
用膳之时,锦画也是一言不发,齐氏见状,心疼道:“画儿,女儿家总归是要嫁人的,父母帮你择一门上佳亲事,如何不好?”
“画儿不愿。”锦画心里着实不痛快,才不过六岁便要面临这个问题,令她颇有些烦恼。可是她又不便多说,毕竟这是有违小孩心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