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睛,将脸转正,就发现自己抱着的那棵胡杨树竟变成了一个高大的人!他不似凡人,比凡人要高大许多,但也不似话本里吓人的树妖,就那么温柔地俯首看着她,满目慈爱。
“爹爹?你是我爹爹么?”魏念晚怯生生地问他。
那人这回开口说出的话,魏念晚终于听懂了,他说:“是,晚晚,我是你的爹爹魏良弓。”
魏念晚不由惊喜地眉欢眼笑,抱着树的手也抱得更紧些:“爹爹,老村长没有骗我,原来通过这棵树真的可以听见您,看见你!”
她紧紧贴在树干上,那是既宽阔又有温度的父亲的胸膛。她甚至感觉到了一只手在轻抚着她披散开的长发,是那样温柔,那样慈祥。
她不敢抬头去看,一是怕打断了这难得的父女相认时刻,二是怕抬眼看时方知美梦成空。
她就这么贪婪地依偎在父亲的怀里,像许多孩子对父亲撒娇邀功那样说道:“爹爹,您知道么,晚晚给您和娘亲报仇了。”
“是吗?”魏良弓的声音突然变得淡淡的。
魏念晚有些紧张地抬起脸来看他:“爹爹不信么?薛泊远已经被圣上问斩了,薛家也覆灭了,就连当初陷害您的薛贵妃也已被圣上一杯鸩酒给赐死了!”
她没等来父亲的夸奖,也没等来父亲任何宽慰的话,只等来头顶的一声轻轻叹息。
魏念晚便心虚的想起来,当年亲下圣旨抄斩魏家的那个人还高踞庙堂还活得好好的,而用卑劣的谎言害死父亲的那个孩子也长大了……
“爹爹……”魏念晚蹙着眉,开始扑簌扑簌地掉眼泪:“您放心,剩下的两个罪魁祸首晚晚也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你当真下得去手?”
魏念晚怔怔地看着父亲,良久不答。
是啊,一路以来其实她有无数次机会杀了萧誉,可她没有。她对自己说只有到了西洲才可以杀他,因为西洲地处偏僻,天高皇帝远,她逃走的胜算更大一些。
可是到了西洲又怎样呢?经过茫茫大漠时,她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杀萧誉,只消放任他在饥不择食时去吃那些有毒的果子,然后见死不救,便可以了。
可是她没有,严公公呈上来的那些沙枣,她发现有毒,第一时间就叫严公公给丢掉了。
后来她又对自己说,留着萧誉的命,可以让他们父子相斗,她便渔翁得利。
可现实的情况是萧誉极有可能会被丢在吴国,再也回不来大梁,回不去上京了。他这辈子恐怕连老皇帝的面都见不到了,又何来的父子相争?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在糊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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